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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第2页）

&esp;&esp;历朝历代士子之间大约都逃不掉文人相轻四个字。

&esp;&esp;刘燕卿是文人，根骨上是前朝贵族。

&esp;&esp;于是这四个字在他身上并不明显地发挥到了极致。

&esp;&esp;诸野王一脉传承至今同平原侯府已经无分毫关系。

&esp;&esp;他父亲大隐于滇州南山，遂自称南山居士，闲来出浦钓船，晚时伐岩樵斧，整日与山中草药为伍，医术傍身却从不治病救人，正是赵嫣口中所不齿之独善其身的避祸之人。

&esp;&esp;二三十年前江南曾有过一桩风闻轶事。

&esp;&esp;江南首富沈家还待字闺中的小姐被一个背着药箱的穷小子拐带私奔。

&esp;&esp;聘为妻，奔为妾，一时间连累了沈家好几个女儿的闺中声誉。

&esp;&esp;沈公病了两月，扬言同这女儿断绝了关系。

&esp;&esp;这穷小子正是刘燕卿的父亲。

&esp;&esp;刘燕卿到底还要唤沈公一声外祖。

&esp;&esp;他骨子里带着懒散的傲慢，这傲慢倚仗的是才气，若非与他相交日久之人则窥不到这份傲慢。

&esp;&esp;在他眼中的世人有两种，一群榆木脑袋的蠢物和一个他虽不懂却觉得有趣的赵嫣。

&esp;&esp;他周周折折费好一番心力，才将这只伤痕累累的鸟儿囊入怀中。

&esp;&esp;赵嫣入了刘府的第五天，刘燕卿收到了宫中边牧和尚传来的密信。

&esp;&esp;信中道，云光殿匾后或有玄机。

&esp;&esp;边牧和尚安插在戴高身边的小监躲在暗处亲眼所见，那戴高似乎于云光殿匾后找到了什么，细眼瞧了约半柱香的时辰，便慌慌张张将之重新塞回了匾后。

&esp;&esp;刘燕卿遂给边牧留了一封密信，交予信使。

&esp;&esp;信使将出刘府，便被锦衣卫的密探盯上，密探一路尾随，竟见到了边牧和尚。

&esp;&esp;边牧和尚同外臣或有勾结。

&esp;&esp;密探修书呈于帝王案前。

&esp;&esp;而楚钰近些时日折子堆积如山，西北又收新州，百万关外流民等着朝廷安置，又有秦王班师回朝一应事宜，这封密信便被压在了重重政务之后，并没有窥见。

&esp;&esp;赵嫣病的很重。

&esp;&esp;石院判说他未必撑到秋后是实话。

&esp;&esp;整整半月，刘府上下都被重重的中药味道裹覆，深夜的时候热着地龙，府中的众人热汗颊背，赵嫣却手脚冰凉，发丝被冷汗一缕一缕的浸湿，雪白着脸，有时候会蜷作一团发抖。

&esp;&esp;他的身子历经折磨，日渐虚沉，渐渐醒时少，睡时多，唇色泛着青，像一具寒冰雕成的玉人。

&esp;&esp;刘燕卿就在塌边守着，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发鬓，一双细长的眼底终于有了几分忧虑。

&esp;&esp;他知道赵嫣在牢中不会好过，但荣昇是大理寺卿，他知荣昇品性非落井下石之人，而即便荣颖有心来报复，荣昇应当亦会阻止，不会过多受磋磨。

&esp;&esp;到底在大理寺发生了什么，把他的身子拖到了如此境地？

&esp;&esp;刘燕卿从幼年起随着父亲学医毒蛊虫，天份惊人，他父亲倾囊相授，后来刘燕卿厌倦了蛊和虫子，便跟了沈家的大儒做学问，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一首洛阳赋声名鹊起，远至大江南北掀起文人作赋的风潮。

&esp;&esp;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能从容做到顶尖，看起来却散漫无心的样子，实在践踏普通人二三十年尚拍马不能赶上的尊严。

&esp;&esp;连绵的冬雪裹携着凄厉的北风飞扬而至。

&esp;&esp;人间的烟火气被大雪掩盖，偶尔市集间能听到一两声犬吠。小周山变成了雪岭，城外的望京河积成厚重的沉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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