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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秦璋来这里是几个意思?代太子服软道歉的?
&esp;&esp;大家心里都是这般猜测。吏部尚书靠在榻上,脸色憔悴,原本正由侍女服侍着喝药。
&esp;&esp;见到檀九章进得屋来,竟一把推开侍女——药碗一晃,棕褐色的苦汤汁子洒出来不少,那侍女一声惊呼——用破风箱般的嗓子嘶声道:
&esp;&esp;“宣平伯来做什么?回去转告太子殿下!倘若他不收回与津人联手之念,老夫绝不伏首!”
&esp;&esp;显见,他也是如旁人一般,把檀九章当做太子的说客了。
&esp;&esp;檀九章见状,对着榻上的老人行了一个晚辈礼。
&esp;&esp;他再如何“闲散”,到底是个伯爷,享超品待遇。吏部尚书乃从一品,受不得这个礼。
&esp;&esp;然而老尚书身在榻上,躲也躲不开,便硬是被逼着受了礼,气得手指都哆嗦:
&esp;&esp;“你、你——”
&esp;&esp;一时间,都咳出了药液来。
&esp;&esp;一个超品的伯爷,对一个尚书行礼,尚书受了,怎么想怎么是一方道歉,另一方接受一般。
&esp;&esp;老臣心中悲愤交加:
&esp;&esp;秦璋莫不是无赖至此,硬生生造出自己与太子一派“重修旧好”的样子?
&esp;&esp;哪知那青年人抢上两步,越过榻边不知所措的侍女,亲自取了帕子为老尚书擦拭药汁:
&esp;&esp;“王老切莫激动,万事以身子骨着想。”
&esp;&esp;他把那一团沾上药汁的帕子放回案上,才道:“今日来看王老,是璋自己的主意。”
&esp;&esp;吏部尚书仰靠在杂宝折枝缎银绣云纹枕上,没作声。
&esp;&esp;檀九章知道他不信,又道:“璋固然曾随太子办些差使,实在是璋自承勋以降碌碌无为,有负门楣,这才想为太子分忧,挣下些许前程。璋确乎有私心,但太子乃储君,璋所为之事,王老以为,算得大谬吗?”
&esp;&esp;这话说出来,别着头不看他的吏部尚书,没提皇帝的事儿,但这都是心照不宣。
&esp;&esp;皇帝抢了先宣平公世子——檀九章他爹——的未婚妻,本应有愧。但皇帝这样的人,万事错了都是别人的,不是他自己的,于是厌恶上檀九章父亲,连带着宣平公一家都碍眼。
&esp;&esp;是以檀九章想要出头,皇帝那处是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顶用的。
&esp;&esp;——他只有去投太子。
&esp;&esp;太子如无意外是下一任皇帝,檀九章帮了他,若他登基顺利,自然会给檀九章一个前程。
&esp;&esp;他说的这些,是解释为何成了太子一系的人,倒也合情合理。
&esp;&esp;吏部尚书气头上的怒意略略散了些,但也只是略略。
&esp;&esp;无论事出何由,到底你秦璋已是太子宾客,太子那等狂妄悖逆、不爱庶民之语,与你们这些太子身边的人说不得就有关系!
&esp;&esp;檀九章继续道:
&esp;&esp;“璋固然有私心,并非圣贤,不能无过,却懂得‘小节有亏,大节无损’的道理。太子殿下今日所言,璋事先绝无一丝消息,还请王老知道。”
&esp;&esp;檀九章姿态放得很低。
&esp;&esp;可吏部尚书也不是他说什么都信,是非一张嘴,且由他说!谁知道他事前知不知道?
&esp;&esp;然而王老尚书也不直接问,也不说信与不信,只斜着眼睛睨他:“既如此,是老夫错怪秦伯爷了。还累得伯爷上门来与老朽解释。”
&esp;&esp;檀九章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esp;&esp;这老狐狸。
&esp;&esp;他正色道:“前来探望您安否是一桩,向您赔罪是一桩,再者,向您讨个主意是另一桩。”
&esp;&esp;说到这里,不单老尚书,旁的来探病的大臣也都看过来,心知这是重头戏了。
&esp;&esp;“如今陛下龙体有恙、不能主事,太子执意请津人出兵,监国皇子认同,只怕明儿驯熟了的鹞鹰就带着命令飞去边关。快则十几日功夫,那等蛮族铁蹄便要踏上我大宿疆土。虽有‘为尊者讳’之辞,不当言尊者之过,然则为臣者,当以天下先。太子所为无异于与虎谋皮,璋忧惧不已,今日朝毕,已向太子进言。太子不改其意,璋别无他法,思及王老今日朝上言行,知您与璋于此事上所虑相同,故贸然登门。王老历两朝,效彰夷险,嘉庸懿绩,璋故来拜望请教。”
&esp;&esp;他一番话下来,在场众人感同身受,心中激荡,都一同望向了老尚书。
&esp;&esp;王尚书也是怔怔,没想到秦璋会说出这样一席话来。
&esp;&esp;他咳了两声,侍女忙抚着他胸口帮他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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