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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陆重霜觉察出他神态的微妙,也没多说,只道:“别担心,剩下的我来处理。”
&esp;&esp;做夫妻理当如此,有些话、有些事,还是不说出口为好。
&esp;&esp;用完朝食,陆重霜叫人扶他上床,与他闲聊许久,晌午小睡片刻,醒来,又读书给他听,陪他到日暮才走。
&esp;&esp;翌日,沉怀南前来参见。他手执小扇,罕见地穿了身华贵的松霜绿锦袍,衬得他寡淡的眉眼料峭俊秀似覆盖冬雪的山岭,颊侧一点小痣成了栖息纷纷落雪里的乌鸟。
&esp;&esp;他来探病,夏文宣神色微妙。
&esp;&esp;沉怀南与他是不甚亲近的同船人,被夏鸢步步逼着串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许多阴损事,文宣不愿做,也不屑于做,似白纸怕沾墨。因而此刻他见沉怀南,颇像新科状元衣锦还乡,恰遇旧妻林间伐木归来,见不是,不见不是。
&esp;&esp;沉怀南倒是泰然,笑吟吟叫随行的奴仆捧着带来的礼,给帝君奉上。
&esp;&esp;二人闲坐着讲了些不痛不痒的闲话,一句句绕着昨日的事儿走,绕着绕着,围成了个圈。
&esp;&esp;沉怀南不经意间谈起自己早逝的弟弟,说自己曾常与他说,你要寻个好妻主,将来好菜好饭、好纱好绸,过得像个真正的公子,住在后院里赏赏花、读读书,免去抛头露面的苦楚。他又说,若他那个弟弟还在世,凭他宫内人的身份,兴许真能嫁个好人家……可惜了。
&esp;&esp;夏文宣心不在焉地听着,忽而想起自己晕厥时做的噩梦,脸色微白。
&esp;&esp;跟前摆了几盘干果,拿外黑内朱的漆器盆盛放,上头时而扫过白影,是两人不多见光的手。香粉烧干了顶,无聊话讲到了头,彼此眼神稍一触,沉怀南脸上似笑非笑,夏文宣便晓得自己终究避不开的那事。
&esp;&esp;没等他开口,沉怀南先识趣地递了个台阶。
&esp;&esp;“昨日陛下独自来问我萧才人的事,我只说萧才人一时迷了心窍,提过几嘴巫蛊的事,算暂且圆了过去。”他边说,边拿银钳子碎榛子壳,虎口咯吱一声响。“陛下兴许是着急处置萧家,并未细究,可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帝君,沉某还是劝您早做打算。”
&esp;&esp;夏文宣道:“你这话,可与我母亲说了?”
&esp;&esp;沉怀南眼皮一抬,意味深长地瞥过他,说:“还未。”
&esp;&esp;他探身,把拨开的榛子递到夏文宣就近的果盘内,又道:“帝君若是着急,沉某即刻修书一封,给夏宰相送去。”
&esp;&esp;骤然一近,夏文宣的目光冷不然贴上对方耳廓边沿不起眼的齿痕。吻他的人用了十足的力气,密密的整齐的齿印下,隐约可见微红的血痕。
&esp;&esp;夏文宣瞥过欢好后残存的痕迹,拾起一粒榛子仁,放入口中咀嚼。
&esp;&esp;要问吗?又问什么?问昨日你与她是否欢好?
&esp;&esp;太蠢了,夏文宣,你太蠢了。
&esp;&esp;万不该有这样的念头,你是大楚的帝君,这些都是错的。
&esp;&esp;“不必,”夏文宣沉默片刻,回复沉怀南,“余下的事我会处理,辛苦你了。”
&esp;&esp;“不辛苦。萧才人一倒,圣人抄去主枝,夏宰相兼并残余,您重获圣宠,我还掉欠夏宰相的人情……人人高兴。”沉怀南道。“所以,还有什么可抱怨?”
&esp;&esp;他说完,起身欲走。
&esp;&esp;“对了,帝君。方才那话,小人也同圣上说了。”临到门前,沉怀南驻足,暧昧不明地添了这句。
&esp;&esp;夏文宣清清淡淡问了句。“沉怀南,这几月,你鞍前马后跟着萧才人,就是为了做今日的局?”
&esp;&esp;沉怀南手中小扇徐徐展开,扇面遮掩住他上扬的唇角,眼帘微低道:“不然呢?帝君。不然呢?”
&esp;&esp;夏文宣哑然。
&esp;&esp;沉怀南见他不语,方才抬起眼睑,直勾勾望着他,只皮肉笑着,行了个礼。“帝君保重身子,沉某告辞。”
&esp;&esp;沉怀南迈出帝君寝殿,自己宫内带出来的仆从即刻迎上来,扶他上车。不掺杂毛的黑裘衣一裹,掩去华贵的锦袍,徒留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与通体的黑相称。
&esp;&esp;“公子的手可真冷,冻得脸都白了。”小侍说。“幸好内侍省早早送来了裘衣。”
&esp;&esp;“是啊,好在是宫里,”沉怀南漫不经心道,“总归有法子穿到裘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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