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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第2页）

&esp;&esp;“厉莽已经喝了快有三天三夜，至多再一个时辰，水面低过三尺，那些被投入忘渊的妖邪就会陆续出来了。”帝后不想对女儿粉饰太平，可当看见其眼中的惊愕与悔恨，还是心生不忍，抬手轻擦她鬓角的汗水，将凌乱发丝顺于耳后。

&esp;&esp;泪水夺眶而出，珞宓扑进帝后怀里，泣不成声：“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真的只是想让长乐找回心……”

&esp;&esp;帝后拍了拍她的后背，深吸口气，稳住心神，冷静道：“究竟怎么一回事，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esp;&esp;珞宓抬起头，哭得声音断断续续，哪里还有羽瑶上仙的跋扈高傲，只剩犯了错的懊悔与惶恐：“说、说什么都晚了……我闯大祸……闯大祸了对不对……”

&esp;&esp;帝后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心已软得不成样子，但脸上和声音都没泄露半点：“无论忘渊水干与不干，罪是一定会问的，你如果不说实话，母后也救不了你。”

&esp;&esp;她要趁着天帝审问之前把事情弄清楚，以便最大限度护住女儿，但也要赶在忘渊水落三尺之前回去抵御即将现世的邪魔。

&esp;&esp;没有更多的时间耗在这里了，她必须速战速决。

&esp;&esp;珞宓在帝后严肃冷峻的目光中渐渐停止哭泣，一连几个深呼吸后，她终于说出实情——

&esp;&esp;“长乐原是蓬莱散仙，我喜欢他，可他却说他没有心，所以不会喜欢上任何人。我问他如果有心了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他说也许吧。但我相信，只要找回心，他一定会喜欢我。可是长乐的心成仙时就丢了，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帮他找……”

&esp;&esp;“那之后的一个月，我翻遍了仙志阁，一无所获。就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忽然收到一张信笺，我不知道是谁给我的，就放在羽瑶宫的书房桌案上，信上说长乐的心被上古五妖兽吃了，只要将长乐推下思凡桥，并指引他收服五妖兽，便可寻回心……”

&esp;&esp;帝后不可思议：“这样拙劣的谎言你竟信了？！”

&esp;&esp;“我没有信！可万一，万一是真的呢……”珞宓低下头，声音弱下来，“我想着反正捉妖兽也是功德之事，况且长乐是带着仙格掉下思凡桥的，就算找不回心，也注定了还会成仙……”

&esp;&esp;“那五妖兽呢，长乐怎么知道五妖兽在哪里？”

&esp;&esp;“我告诉他的……不，是他跌落思凡桥的几年之后，我收到了。若说女儿身上的愚蠢有什么好处，那就这一点了——愚蠢让她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无辜者，一个被别有用心之徒利用的痴情人，唯一故意犯下的错，不过是推了一个散仙下思凡桥。

&esp;&esp;随着帝后离去，被屏退的仙婢重新入殿，伺候珞宓更衣。

&esp;&esp;她木然地配合，直到重新穿戴整齐，才终于定下心思。

&esp;&esp;“退下！”

&esp;&esp;“帝后说了上仙不可以离开羽瑶宫……”

&esp;&esp;“让开——”

&esp;&esp;她的宫殿，谁人敢拦？

&esp;&esp;珞宓一路走出羽瑶宫外。她知道帝后不愿让她出来，一是怕有危险，二也是怕她再做傻事。但她不亲见忘渊之惨况，于心难安，不亲见长乐之绝情，于心难平。

&esp;&esp;蓬莱没有什么变化，除了黯淡的苍穹里再见不到一颗星辰。

&esp;&esp;九天宝殿，却已面目全非。

&esp;&esp;珞宓藏于几盏宫灯之后，俯瞰整个九天宝殿，断壁残垣，烟尘四起，喝着忘渊水的极恶之兽，精疲力竭却仍守着仙阵的众仙。

&esp;&esp;三天三夜，再多仙力也禁不起这样耗，如今的仙阵就像凡间冬末春初的湖面，冰已化至极薄，随时随地可能碎裂殆尽。

&esp;&esp;九天要乱了吗？三千年的大战要再来一次了吗？不，会比三千年前更惨烈吧……

&esp;&esp;父王和母后在仙阵之东，几位九天法力最高的上仙分别在仙阵西、南、北统帅，长乐，长乐……珞宓仔细看过仙阵，寻找心上之人，赫然发现他就在天帝身后几步之遥的地方，那位置几乎算作仙阵之东的副统帅了，而在他身边……又是既灵！

&esp;&esp;珞宓的手不自觉握紧，指甲弄疼了掌心。

&esp;&esp;良久，她呼出一口气，用斗篷罩住头，像很多喜欢扮神秘的散仙那样，遮住脸，翩然下落，混入仙阵之东。

&esp;&esp;三天三夜的鏖战，众仙早已疲惫不堪，全靠最后一丝精魂气再撑着，整个九天宝殿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暮气沉沉。

&esp;&esp;除了仙力殆尽，还有越来越渺茫的希望之下，那逐渐冷却的热血，慢慢死了的心。

&esp;&esp;不过也有依然斗志昂扬的仙友，他们或许阻止不了忘渊水干，却有勇气展望水干后的世间，甚至细听，还可见自嘲和调侃，那是极难得的、无论情况多糟都敢于面对的坚定与乐观——

&esp;&esp;“如果至恶妖邪都出来了怎么办？”

&esp;&esp;“不知道。”

&esp;&esp;“我以为你会说那就捉呗，出来一个捉一个，出来两个捉一双。”

&esp;&esp;既灵无奈看他：“如果忘渊水真的干了，我哪还有命捉妖，早就被问罪了。”

&esp;&esp;仙力濒临耗近让谭家二少的气息有些不稳，但半点没动摇他“高洁的品格”：“妖邪都出来了，谁还顾得上问你的罪，趁乱赶紧跑。”

&esp;&esp;既灵没好气地笑，脸上血色很淡，眸子却仍明亮：“你怎么都成仙了，还这么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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