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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单独去见他一次也好,她想。她不确定关于她的身份他已经知道了多少,也无法确定这与他突然强势取消婚约之间有无关联,但对于她来说,不管是试探还是示弱,面对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比面对其他的徐家人要好太多。即使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在他面前,她知道自己至少有五成的胜算。
&esp;&esp;至于如何把这五成几率翻倍,她还没来得及深思,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esp;&esp;徐质初迷离睁开眼,外面像是公寓的停车场,车前的人已经走下来替她拉开了车门,同时欠身递上两张卡片,一张是电梯卡,另一张是硬纸片,上面写着详细的楼栋和房号,字迹熟悉,尤其是顿笔,隐隐划破了一点纸张,隐晦提醒着她写字人并不太愉悦的情绪。
&esp;&esp;徐质初捏着卡片走下车。这是与她那座小公寓截然不同等级的小区,从进入电梯间开始目之所及的每一处建造和摆设就都高调彰显着阶层分别,电梯门打开后的宽敞走道堪比普通人家的客厅,侧边的窗一眼就能近距离望见朝阳区的地标建筑。
&esp;&esp;有钱人的奢侈生活她这些年见多了也早就见怪不怪,她收起来视线,也收起了混乱的思绪,走到房门前,按响了门铃。
&esp;&esp;门开得很快,仿佛主人特意在等着她似的。她拉开门走进来,房间里一片安静,她没看见人,只有一双女士拖鞋端端正正摆在门前。
&esp;&esp;弯身换好鞋后她走进客厅礼貌环视,眼前是间男性风格很强的住处,每一处陈设都透着低调质感的简约,装修上以高级的深灰色调为主,因为足够宽敞并不会让人觉得压抑沉闷,尤其落地窗外寸土寸金的开阔江景,尽收日升月落。
&esp;&esp;她站在窗边看得有些出神,直到玻璃上模糊映出另一道轮廓时她才恍然转回身,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沉淡视线沿着她的描摹着窗外景色。她谨记着自己的客人身份,静了静,率先客套打破沉默:“这里的江景很漂亮。”
&esp;&esp;“晚上有月亮的时候更漂亮。”他没有看她,声音很淡,“来餐厅吧。”
&esp;&esp;语毕他先一步转身离开。徐质初原地望着他的背影片瞬,抬脚跟了上来。
&esp;&esp;餐厅正中摆着一张黑色的实木长桌,他坐在里面的一侧,坐姿一贯舒展笔直,气场矜贵又清冷,仿佛在静等着食物上桌。
&esp;&esp;徐质初拉开椅子坐下来,面前的餐盘里已经精致布好了餐食,每一份的量都不多,但种类却极丰盛,饶是她原本没什么食欲也被勾起了生理上的饥饿感,可面前人却明显没有要开动的意思,或者换句话来说,此刻两人间的氛围,并不是让人想要进餐的愉悦氛围。
&esp;&esp;他们同时静默着,各自胶着着心事,也各自酝酿着暴风。良久之后,还是桌子另一侧先拿起叉子,漫不经意宣告着他本次邀约的目的:“之前你说等搬出去后要请我去新家做客,现在订婚取消了,你可能短期内没有机会请我做客的机会了,所以我来请你。”
&esp;&esp;“请我什么呢。”徐质初没有动作,声音很静,不似讽刺,“请我跟你分享被人赶出病房的感受吗?”
&esp;&esp;他抬眸看她一眼,语气不明反问:“谁这么厉害?”
&esp;&esp;她不答话,他便自己猜:“周宁?她爸都不见得敢撵你走,她倒是敢给你脸色看。”
&esp;&esp;徐质初看着他的脸,语气轻淡缺乏质问的气势,却另有种属于她的平静气场,并不会叫人随便看轻了她:“为什么要这样?”
&esp;&esp;“我昨天说过,周垣不是合适的联姻人选。”他慢条斯理切着盘子里的食物,轻而易举将问题抛了回来,“你是不相信他不合适,还是不相信这是我的理由?”
&esp;&esp;徐质初缄默着,漆黑眸底千回百转。没有给她逃避与反应的时间,面前的人再次抬起眸看向她,清冷视线露骨迫人:“如果你认为这不是我真正的理由,那你觉得,我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esp;&esp;气氛难捱地沉寂着,每分每秒都被放大了响在耳边,炙烈又漫长。
&esp;&esp;最终是徐质初先一步从这样的灼人对视中败下阵来。她别开脸,细长手指捏着面前的半杯冰水,低声开口:“我相信这是你的理由,但是他刚出了车祸,我觉得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
&esp;&esp;“这个词用在这里我觉得不是很合适。”对方好耐性地挑着她的语病,“中文里还有个更合适的词叫夜长梦多。”
&esp;&esp;“你们的结合对于徐家来说是个错误,这个错误赶在订婚前结束还不算太迟。当局者迷,你作为当事人难免会有非理性的判断,所以这件事还是由我这种旁观者处理最合适。既然是我来处理,那我就没有时间等到他的身体康复,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在这一件事上。”
&esp;&esp;徐质初暗暗拧眉:“如果你给我一个正当的理由,我也可以自己去处理这件事。”
&esp;&esp;他淡淡反问:“我现在的理由不够正当吗?”
&esp;&esp;她一时无言。面前的人凝视着她,清冷眸底下深掩着若有似无蛊惑:“因为徐家的理由你觉得不够正当,那你是希望我因为什么而阻止你跟别人的婚姻?”
&esp;&esp;空气彻底静了下来。
&esp;&esp;餐桌两端的两个人之间宛若隔着张薄得不能再透的玻璃纸,被双方不同的气场涌动振得无声作响,一方有意无意向前试探,另一方别开视线镇静回避。
&esp;&esp;“我确实难以接受。”她避重就轻回,细长手指在桌下缠着衣摆,“订婚日期是一年之前决定的,如果家里是在这一年时间中提出反对意见,我完全可以理解。”
&esp;&esp;“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接受呢?”他略微蹙起眉,语气微微苦恼,仿佛真的是一位顾及妹妹感受的体贴兄长,“假如周垣也像之前常家那位小公子一样滥交嗑药,你就可以接受了?”
&esp;&esp;徐质初瞳孔微振,手上的小动作缓慢停了下来。
&esp;&esp;常家的那件事情他们各自心照不宣,他们就像伏在暗处的两条线,一个暗自攻击,一个沉默等待,全程没有交汇,目标却殊途同归。今天同样是取消婚约,呈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处境,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地背道而驰,他先一步强势截断了她的路,冷漠看着她悬在绝壁。她突然对眼前的人感到陌生,又走神怀疑或许这才是原本的他,脱离了那层兄妹身份之后,对待旁人冷漠又锋利的他。
&esp;&esp;从很久以前她沉溺在他冷淡关切的开始,也是她不停挣求清醒却更加惶畏深陷的开始,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她终于被他摆到了外人的位置上,他们对立坐在长桌最远的两边,相视却又抵不进互相眼底。她的真实身份他已经知道了多少?他要开始剥夺不属于她的东西了吗?周垣只是,徐总不想把妹妹嫁给人家就做局把人嗑药视频传出来给人整局子里去了。苑苑对此事心知肚明,因此徐总这章再拿这事儿出来类比周垣的意思是暗示他这次下手已经很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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