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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1页）

&esp;&esp;每日去看看那个叫卓少疆的年轻平将如何了——此竟成为了他此次随陈无宇出征中最令他沉迷的事情。

&esp;&esp;如是过了近二十日，城下攻城之部中有消息传至各军。

&esp;&esp;消息称，豫州城大平守军射向城外的箭经晋军士兵细查，箭镞看上去极像是百姓们在仓促间烧熔城中钱币而制成的，料想平军城头兵罄，难以久持。

&esp;&esp;陈无宇听后，特意叫人去要了一支这样的箭来看。

&esp;&esp;除了箭镞之外，连箭杆也非军中常制，更像是劈裂门板而制成的。

&esp;&esp;陈无宇看罢后，对他道：“如此来看，我军回师之日可期矣。”

&esp;&esp;他则盯着陈无宇手中的箭，久久不言。

&esp;&esp;风雪之中城头的一幕幕于他眼前飞掠而过，如此将败之际，他竟不知有人的意志还能够坚定若此。

&esp;&esp;陈无宇看出他神色有异，问说：“殿下有何心事？”

&esp;&esp;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头望向远处，那一片苍茫的城墙在他眼中渐渐地化变成了雄弘森严的宮墙。

&esp;&esp;须臾，他沉下目光，自嘲地笑了一声，说：“陈将军。有人从军，是为战一国之存亡；有人从军，却是为避一己之祸难。”

&esp;&esp;陈无宇听了这话，岂能不明白他意指何人何事，一时不知该接些什么。

&esp;&esp;他又说：“卓少疆虽为敌将，却令我敬而重之。”他伸手拿过那根箭，翻看少顷，“我敬他这一腔忠血。若他战死城头，望将军请攻城之部收他全尸，我必亲为之葬。”

&esp;&esp;为战一国之存亡的人，将死；为避一己之祸难的人，可旁视其死而葬之。

&esp;&esp;岂还有比这更讽刺之事？

&esp;&esp;然而陈无宇却没有等到替卓少疆收尸的那一日。

&esp;&esp;大平守军兵罄后的贰拾伍

&esp;&esp;停顿一下，江豫燃继续说：“城中已有多处传谣，说刺客是云麟军的人。云麟军表面声称欲立明主、振社稷、由皇帝定夺将传大位于谁人，暗地里却行此暗杀苟且之事，实是因卓帅听闻举朝推举成王即位，故而欲先弑君，而后或图自立，或图推立非成王之旁人。”

&esp;&esp;听清楚后，卓少炎披衣的动作慢了下来。

&esp;&esp;“豫燃，今晨如常练兵。”她对帐外的江豫燃吩咐后，转头看向戚炳靖，而后者亦已在这几来几回的对话中起身，此时正好整以暇地拢起衣襟。

&esp;&esp;他二人昨夜在帅案上闹出的一片狼藉还未清理。

&esp;&esp;被她亲手撕了的文书亦在那狼藉之中。卓少炎向那处扫了一眼，脸色冷下去三分，说：“这是在挑拨你我之余，还要让英氏宗室内乱。”

&esp;&esp;她并未说是挑拨皇帝与云麟军，因皇帝对云麟军的信任早已自她举兵的那一刻起便荡然无存。云麟军挟持昭庆，欲立者谁，皇帝清楚；云麟军陈兵城下，不欲立者谁，成王清楚。这一出刺杀之戏，挑拨的正是皇帝与云麟军所欲推立之人，而不论那人是谁，皇帝此时此刻的内心必定犹疑摇摆，宮墙之中又岂会不乱。

&esp;&esp;戚炳靖颔首，以示认同。

&esp;&esp;然后他说：“若宗室内乱，你能如何？”

&esp;&esp;这一问简直犀利。

&esp;&esp;云麟军陈兵城外，仗着多年来在边境攒积的杀名与血勇震慑京畿一带，令皇帝与众臣不敢擅悖前约；然若宫城之内宗室自乱，皇帝对传位于谁摇摆不定，这无兵无烟之战局，又实非云麟军于城外所能制。倘若云麟军此时提兵入皇城，那更会坐实了卓少炎欲弑君自立之谣言，云麟军又何以能再得人心。

&esp;&esp;沉思少顷，卓少炎答说：“我不能如何。”

&esp;&esp;她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怒意，然而眼神却极锐利：“但沈毓章人在城中，不如看看他能如何。昭庆之子，身上流着他一半的血。成王如今这一闹，沈毓章又如何能忍得了。”

&esp;&esp;城外之兵，她来典；城内之局，沈毓章来破。如若他二人之间连这点默契都没有，那便当真是枉费了少时共同奉教于裴穆清座下的那几年。

&esp;&esp;戚炳靖再度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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