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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伤员被抬走了以后,李潇茗走了过来,他想知道战争的情形。而得到的答复和两个月以前一样,就像李德说的那样:“简直就是一团糟。”
雨萱这时也过来和大家做最后的道别了,张楠的遗体已经装进了盖着军旗的棺材里,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原本应该在战场上战死,却最终倒在了病床上,对于雨萱而言,她也得到了一个新的定义——未婚寡妇。
在回去的路上,雨萱坐在了即将离开这里的火车,心里却想把痛苦倾诉出来。可是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哭哭啼啼的,心中只想回家,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一个安静的房间里。还好火车的声音很大,想和别人谈心也并不容易。
在三天后她终于回到家,独自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桌子前,看着桌上那张她未婚夫的照片时,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那张映入她眼帘的照片,大小和一张明信片差不多大,黑白分明。照片的背景是张楠在临出发时的车站,和现在的也没什么差别,硬要是说区别的话,那就是照片上的人已经不在了。照片上张楠站在那儿,头上戴着军盔,脸上充满着自信的神色。
她立刻就看到了张楠身后的那些人。在照片左边比较远的地方,众人注视着空中,嘴角挂着陌生的笑容。虽然照片里的张楠消瘦了许多,可是她认得出他的容貌、身影。他身上很干净,而后面的那些人身上都很脏,穿着已经变形的军呢大衣,衣服上都是泥巴、脏水。雨萱望向窗外,在那充满阳光的地方仿佛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消瘦却干净的身影。
而在曼东地区,战争却仍在继续。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李潇茗他们奉命转移回东阁,只是因为同盟军统帅部决定把战略重点向西转移,同盟国总参谋长法金汉将打击目标定在西岸国腹地的、著名城市法登。
在1914年年末的时候,同盟军的361万军队全部部署在了法登沿线上,和东阁对阵的是同盟军诺德帝国第131帝国军团和图克齐王国第1近卫军团。
现在法登已经成为了双方军队战线的突出部,它像一颗伸出的利牙,对深入西岸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联军的罗多克帝国派遣了二十个远征军团过来协助西岸国防守,在这里双方曾有过多次交手,但同盟军皆未能夺取法登。
于是在1915年一月份时法金汉在向全世界的公开演讲中说道:“如果此次同盟军能一举夺取法登,必将沉重打击同盟军士气。同时,占领了法登,也就打通了我们同盟迈向胜利的道路,占领了西岸国全境,周围的那些小国家就会彻底陷入我们的全面进攻了,最终我们会步步蚕食,他们56个国家压根就不足为惧。我们拥有工业上的强大优势,我们更加团结,我们在兵力上和他们几乎持平,但是!他们在装备上的巨大劣势必将导致他们最终的战败!”
然而尴尬的是,过去的几个月东阁这儿几乎风平浪静,反倒是法登那边打得不可开交。据说直到1月16日时,同盟军已经在法登砸下了一百五十万吨的炸弹,这个数字还在不断上升。
而李潇茗也一直没收到任何关于妮娜的消息,二蛋最终也什么都不说,因为已经没意义了。反倒是李德在私底下不断地和军部联系打听着妮娜的消息,毕竟,这件事如果交由李潇茗自己的话,还不知道会把他影响成什么样。
这时大家也迎来了铜子,尽管对于铜子而言,这次回来原本一整天的路程却足足用掉了七天,中间不断地停靠、延期,敌人现在的空袭也愈演愈烈。
铜子跳下火车用尽了浑身力气撑着起来,用游丝般的细微声音对李潇茗说:“陈小健已经搭乘另一辆列车朝这边过来,我在沿途的一个不知名的火车站那儿好像看到了妮娜,有两个宪兵跟着他一起登上了一辆军车。”
大家进了站台后边的那家酒吧里坐了下来,这时铜子说:“在法登布置的的第一线和第二线已经被敌人打的不成样子了,那儿死了大概九万人。但等到敌人攻到第三线,也就是法登郊外的那条法登河时,在我们大炮射程的掩护下,咱们的军队全力反击,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一个军邮官路过了酒吧,他自行车后面的邮包里看起来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几封信。
“嘿,先生,您这次带来的信怎么这么少?”李潇茗隔着已经没了玻璃的窗户对军邮官说道,因为之前经常找军邮官询问有没有妮娜的信,所以大家都成了熟人。
“哦!”军邮官的表情突然间惊喜了起来,他赶紧把自行车停了下来,“有!这次有!”
这明信片看起来很有年头了,在这没有任何印章的纸下方写着几行字。纸上面的字体圆圆的:“一九一五年一月二日晚,二十一时三十一分,李潇茗收。”在纸比较靠右的地方,签着“妮娜”,当看到妮娜两个字时,心头就浮现出了妮娜的模样,只是在邮寄地点那儿模糊的写着“季查”。
接着,二蛋也看了看妮娜的明信片。在这张明信片上,墨水已经褪色了。从李潇茗和妮娜认识到现在,妮娜说的每一句话、写的每一封信,李潇茗都能熟背出来,他太珍惜了。
渐渐落入西边的阳光透过一排排松树,照在酒吧的桌子上,映出一片昏黄的光。
“季查在哪儿?”
二蛋从包里拿出了地图找了起来,在曼东口东北二十五公里的地方,两个省的交界之处,写着两个十分小的油墨字“季查”。
“呜——呜——呜——”
伴随着一阵阵悠长的汽笛声,另一辆军列开进站来,当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一个全副武装,背着一把崭新的十二毫米反装甲瞄准镜版步枪的人走了下来。即使身处拥挤的人群中,在那条狭窄而细长的长廊上,他摘下头上的钢盔,腰上那把.45口径的手枪闪动着银色光芒,大腿上的那把匕首放射着冷光。
风拂动了他身上的军呢大衣,只听“大家近来可好,我回来了。”陈小健跳下站台微笑着向大家走去,身后的黄昏是那般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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