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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典礼会在七天后举行,为了让宁星阮熟悉祭典流程,老道长让自己的大徒弟留在泗水村教他。
老道长的大徒弟是青玄道长,辈分虽长,却只有三十多岁,脸上总是挂着笑意,脾气很温和。
下山前,他递给宁星阮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纸包,笑眯眯道:“宁小友,明日我们便在山神庙见了。”
“谢谢。”宁星阮接过纸包,点头道谢。
这位青玄道长为人亲和且说话很有意思,相处起来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宁星阮内心的抗拒打消了不少。
送走了道长们,宁星磊才小声吐槽道:“这群老头真是把迷信俩字儿刻进骨子里了,我刚才偷偷问了,今天是张二岭的头七,这场法事不是给他超度,而是怕他扰了山神做法镇压他。”
宁星阮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还好这世界上没有鬼神,不然张二岭惨死村里不报警查明真相就算了,还做法要镇压他,他泉下有知说不定会被气得变成厉鬼。
下山后长辈们继续回祠堂干活,两人辈分小,想帮忙也不够资格,宁星磊就带着他顺着石板路在村里溜达,一边逛一边嘴里说个不停。
村子里格局基本没发生变化,只是不少人家都搬了出去,留下一栋栋空院子。宁星磊兴致勃勃地回忆着小时候同学朋友住在哪栋院子,顺便翻出人家的糗事再嘲笑一番。
宁星阮静静听着,脸上带着笑意,小时候的记忆逐渐变得鲜活,和眼前的一切贴合起来,他这会儿才有了远游多年回来,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走到一处院子前,宁星磊忽然停了话,轻轻叹了口气:“你还记得这里吗?”
宁星阮想了想,问道:“这是陈老师家?”
“对,现在他不是陈老师了,只是个疯老头子。”宁星磊有些感伤,“十年前他本来都要调到县里去教学了,结果一夜之间家里老老小小全都死了,没几天他就白了头,变得疯疯癫癫。”
宁星阮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世事无常,世事无常。
“当时警察来查案,还验了尸,只验出全都是急病,唉……”
两人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凝滞,这时街头走过来一个人,头发花白,油腻腻结成了坨,身上乱七八糟裹着几件衣服,脏兮兮破烂不堪。
他手里提着已经发黑的编织袋,袋子里瓶瓶罐罐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老人走近,站在院门前,嚷嚷着:“站我门口干什么?打断你们的腿。”
说完嘴里不停,吐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咒骂。
亲眼看见原本和蔼可亲的老师变成这幅样子,宁星阮心里酸涩,他翻了翻口袋,结果翻不出一毛钱的现金,只能讷讷喊了声老师。
老人转身,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最后问了句:“谁啊这是!”
“陈老师好,我是宁星阮。”宁星阮微微弯腰,礼貌道。
老人盯着他的脸,像是在思索,脸上的表情慢慢缓和下来,眼神甚至隐隐透露出些许和蔼。
宁星磊小声吐槽:“这老头每次看见我都骂骂咧咧,怎么看见你这么客气,难道这也看脸?!”
宁星阮见陈老师可能还记得自己,心里高兴,然而下一秒老人却突然暴怒,异常凶狠的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把手里的编织袋朝着两人扔过来。
宁星磊眼疾手快拉着宁星阮躲了过去,紧接着就被陈老师一巴掌甩到脸上,被打得眼冒金星。
“滚,滚出去,别让我在泗水村看见你,老子打不死你!”
“让你滚听见了吗?回来找死,死了烂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口不择言的谩骂和毫不掩饰的仇视让宁星阮傻了眼,陈老师手下毫不留情,对两人又撕又打,尤其宁星阮,被重点照顾,身上实实在在挨了好几拳头。
狼狈地逃窜出去,两人站在街头听着身后无休止的脏话心有余悸,拐过街角前,宁星阮听见骂声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嚎,他回头看了一眼,老人靠在墙上,捂着脸像个孩子一样哭的伤心。
“又开始发疯了。”宁星磊拉住他微微摇了摇头,“隔一阵就会这样,你管不了,走吧。”
一路上宁星阮心情低落,他有心帮忙,思来想去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作罢。
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宁星磊走了之后,他在堂屋等着叔叔回来吃饭,听到门外有人喊他。
“谁啊?”他没立即开门,扬声问道。
敲门声停下,门外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是我啊。”
“陈老师?”宁星阮打开门,下午还疯癫无状的老人这会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胡须也修整得整整齐齐,眼神温和,除去苍老的面容,几乎仍旧是十来年前那个风趣幽默的老师。
宁星阮看着恢复正常的老人,鼻头一阵发酸,红了眼眶。
“老师,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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