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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然星也没问陆今戈爱不爱听,反正他没有掉头离开,心里多半是愿意的。
可这件事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夏然星酝酿了一下:“你对我爸情况知道多少?”
陆今戈目光注视着他:“没了解。”
夏然星哦一声,陆今戈不知道很正常,毕竟他常年不在这边,陆景荣也不会跟儿子提自己的颓废往事。
夏然星解释:“我爸是一名消防员,还是队长,他跟我妈认识就是我妈念大学那会,她有个同学在宿舍乱用电导致起火,是我爸把我妈从火场救了出来。”
陆今戈简短评价:“所以你爸赢了陆景荣?”
夏然星黑眸得意的弯起来,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咪:“没错,就是英雄救美,其实我爸没陆叔叔有钱,而且还是个孤儿,可就是太帅了,我妈一眼就相中他。”
陆今戈没说话,他其实简单知道一点,陆景荣跟沈兰真是大学同学,前者从入学那会就暗恋后者,甚至为了她加入文学社。
陆景荣是什么人,从小接受着钢铁般的金钱教育,他纡尊降贵参加社团完全是为了沈兰真。
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沈兰真在大三时遇到夏然星的父亲,这一眼天雷勾地火,一向被奉为才女的沈兰真甚至开始倒追,毕业没多久,沈兰真便嫁给了心目中的队长,有了夏然星。
可这一段三角恋只不过刚刚开始。
夏然星眼睛看向面前的小湖,音量微微变低:“大概我三岁的时候吧,那天我妈去外地表演了,我爸难得放假带我逛超市。”
“我记得当时我们买了很多小零食,他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提着塑料袋,出超市时外边乱糟糟的,很多人聚在一块,我爸找一个人打听,原来是不远处有个店面液化气泄漏了。”
“我爸是消防员嘛,他当时就把我放在地上,那袋东西放在我的脚边,说他要过去看一看。”
夏然语气变的更低更慢,眼睛也垂了下来看地面:“剩下的你应该能猜到了,我爸牺牲了,因为离得不远,差不多可以说我目睹了他的死亡。”
陆今戈愣住,眼神全是讶异。
他不是惊讶夏然星父亲的死亡,而是意外夏然星居然能平静的说出这件事。
夏然星说到这里,抬眸有些尴尬的看陆今戈一眼:“我不是给你装可怜,我就是给你说明这件事,当时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爆炸,但是我听见了声音,还有人群乱哄哄的,我现在做梦还能看见乱跑的那些人长什么样。”
陆今戈问:“这件事跟你吃糖有什么关系?”
夏然星见陆今戈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他内心松了口气,其实他不愿意给人讲这个故事,除了不愿意回忆之外,他也讨厌别人同情的眼神。
同情跟厌恶,多半时候都是悬在人心上的利剑。
夏然星黑眸看向远方:“当时他不是带我去超市买吃的嘛,就给我买了很大一包糖果,我记得是很大很大一包,放在地上我根本抱不起来,他走的时候飞快喂了我一颗,说等我吃完甜甜的糖他就回来了。”
“结果那天太混乱了,爆炸,死亡,大火,我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很久才被人送到派出所,我也给警察说不清自己是谁,或者当时就是懵了,意识到我爸爸死了,等我妈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把那一袋糖全部吃完了。”
夏然星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睑涂下阴影:“之后我住了一个月院,我妈妈说我那个时候看见糖果我会害怕,不停的哭,但不吃糖又会哭的更厉害。”
“后来我妈带我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糖果可能下意识的让我想到爸爸死亡的场面,所以抵抗,但是另一方面又代表着吃完了糖爸爸会回来,所以我非常害怕它,又想吃糖证明我的爸爸还会回来。”
“在医院那一个月,我总是一边吃糖一边掉眼泪,吃多少掉多少,天天做噩梦喊爸爸,然后醒来就缠着妈妈要吃糖,看见糖又害怕的掉眼泪,哭着塞进嘴巴里。”
夏然星说着,就仿佛看到那时才三岁的小不点,天天抱着沈兰真流眼泪。
那种来自童年的悲伤刻印也蔓延开来。
夏然星抬眸看了陆今戈一眼,他知道自己眼睛里有泪花,赶紧一把抹去了,挤出微笑说:“不过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我现在其实已经理解了这件事,我爸是英勇牺牲的,他救了其他人,我应该自豪。”
“吃糖对于我也没那么可怕了,我基本能掌控自己的情绪,不过可能心理依赖太久了,就是有点戒不掉。”
说完这些,夏然星有些紧张的看向陆今戈。
他的眸子颜色本来就深,目似点漆,刚刚被眼泪刷过一遍,黑眸显得更加的明亮漆黑。
很漂亮。
不仅是眼睛漂亮,他的唇色也是粉嫩的,鼻子秀挺,皮肤白皙的近乎透明,比陆今戈见过的所有人都漂亮,而且因为刚刚哭过,这张漂亮脸又显得楚楚可怜,眼睛里透出忧郁的依赖。
他小心翼翼问:“你不会同情我吧?”
陆今戈感觉到一股从肺里冒出的干渴,这让他压抑不住的声音沙哑激昂:“我同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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