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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海涛啧了一下,“谁稀罕。”古谷川去亲了亲他的脸,“你不是很稀罕我么,宝贝儿。”叶海涛面皮薄,这会儿是闹不下去了,由着古谷川亲着他,嘴里骂了一句,“嘴贫。还有,别叫我宝贝儿。”古谷川在叶海涛脸上亲了几下,就扳过他的肩,两人嘴对嘴地亲了一阵,古谷川便探手去揉摸叶海涛的腰。叶海涛伸手拍了他一下,道:“你别劲按,怪疼的。”古谷川先是一愣,后来想到叶海涛前些日子搬东西时,差点把腰给扭到了,不由得心疼地皱眉说:“怎么不请个人帮忙?你又不是铁打的。”叶海涛听他哥这句话,伸手揉着自己酸疼的肩,道:“能省则省吧。”他把头抵在古谷川的肩上,侧过眼去瞧着那无神的双眼,轻声说:“……过两天,还得给你去找医生啊。”古谷川闻言低叹了一声——这早就治不好了,阿海怎么就是还看不开啊。古谷川满怀心疼地去搂紧了叶海涛,两人唧唧喳喳地说了一些窝心话,接着便拉下了床帘,小心翼翼地去搂做一块儿亲热。古谷川虽然眼盲,不过在这事上完全不妨碍,一劲儿地去把叶海涛摸遍亲遍了,把手搭在了那两瓣上准备造访之时,一声甜腻响亮的叫唤就由楼下清晰地传了上来。“叶先生呀——”这一声叫唤直把叶海涛吓得都软去了,连忙应了声:“来了——”扯了衣服裤子,匆匆地就从床上跳起来。古谷川也皱紧了眉头坐起来了,想要去叫住叶海涛,却听见叶海涛穿上了鞋子,开了门啪嗒啪嗒地跑下楼去了。古谷川顿了一下,呆坐在床上等了许久,也不见叶海涛回来。他摇了摇头,摸索着旁边,从床缘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要去给自己倒一杯水来喝。他才喝了一口,就喷了出来。古谷川呸了几声,擦了擦嘴。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并非这水里有毒,而是——他忽然想起来了,这房东乃是个女人,而且,是死了丈夫的年轻女人!古谷川在房内苦等了大半天,到了傍晚连腹中都觉出了饿意时,才又听见叶海涛那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叶海涛手里拿着两碗饭,满头大汗地用脚推门而入,呼呼地把饭菜给放下来了,回过身来就要去把他哥牵过来。不想,叶海涛才刚伸手去捞古谷川的掌心,就让他哥软软地推开了。“哥?”叶海涛揩着汗的手垂了下来,傻愣愣地看着古谷川,“你怎么了?”古谷川沉默了片刻,忽然觉着自己这样不像话,可又觉着一口闷气压在心头上,抿着唇闹思忖半晌,才喃喃出声问:“你上哪去了?”叶海涛见他哥肯开口了,碰了碰额头手心,也是正常的温度,可见并无发烧,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应道:“老板娘刚进了货,人手不够,我就去帮个忙。”他拉起衣服擦了擦汗,又说:“老板娘看咱都是同胞,把租金算便宜了,这点人情啊,咱是要记着的。”古谷川闻言,明面上理解地点了点头,却在心里恨了一声——同胞?怕是还生了什么龌龊主意才是,才搬来一天就把他的阿海给使唤上了!叶海涛为人还算坦荡,并无古谷川那般九拐十八弯的险恶心思,故此对他哥的内心想法全然不知,一颗心只念着要给古谷川找个神医来。两人各怀心思地吃了顿饭,古谷川除了在叶海涛回来时跟被冷落的婆娘似地闹了点别扭之外,在之后两人还算是和睦甜蜜的。晚上叶海涛摸黑去烧了热水,提了水盆来给古谷川洗头擦身之后,自己才用那剩下的浊水随意把满身汗味的自己给洗净了,两人才一块儿往那张木床上挤去。叶海涛干了一天的疲累活儿,甫一躺好就呼噜地睡下了。那不知哪里弄来的风扇弱呼呼地转动着,古谷川哄孩子似地轻轻拍着他,仿佛这样做能让他睡得更加舒服香甜。现下夜深人静,古谷川成日坐着假寐,到了晚上就不太能合眼了。他如今就算是眼盲,也能感觉得到阿海为了他奔波忙碌,简直活成了一头瘦牛。好好一个读书人,干起了粗活不说,还为了几个钱去委屈自己——叶海涛这些年,真是什么活儿都干了,昨天当起人力车夫,今天就去当工人,挣的那一点钱全花在自己身上了。古谷川想到此处,实在是大受感动——阿海真是太可怜委屈了。他怀着悸动去搂住叶海涛,摸索了一会儿,接着往叶海涛脸上去用力亲了几口。叶海涛睡得迷迷糊糊,当是哪里来的大蚊子,抬起手用力一拍,总算把他哥给拍安分了。◎◎◎叶海涛是个过得起苦日子的,从来没去睡懒觉,还未等到鸡鸣就起身来,除了做打扫之外,还要去洗衣做饭。他跟老妈子一样地,把古谷川里外都打理得非常体面,供成了半个大老爷,却没在自己身上花一分心思——他身上是成年不变的旧衬衣黑长裤,这长裤偶尔还能卷起来当短裤来看,洗得花白不说,还成了软布条似地挂在身上。叶海涛自己不怕吃苦,却害怕看古谷川受苦。他总觉着他哥是个天生的少爷,左边脸上就算留下了伤痕,总体来看依旧是白净尊贵的——古谷川可是因为自己才落到这样一幅田地,他这辈子给他哥做牛做马也不算亏了。再者,他是心甘情愿服侍他哥的。叶海涛在公用的灶房那里熬了稀粥,煮了水煮蛋,又抽空再去烧水,接着便一手抬着水盆,一手拿着托盘,忙碌地要上楼去。“哟,叶先生起得真早呀。”叶海涛让这声叫唤给拦住了,他回头去对着那老板娘一点头,客客气气地道:“梅姐。”叶海涛现年三十有二,而这房东太太大了他几岁,还称得上这一声梅姐。她前几年刚死了丈夫,如今一个人管着这一个小铺子,日子过得不错,就是难免有些寂寞。“诶,叶先生,给你哥煮饭送洗脚水啊?”梅姐歪呵呵地倚着墙笑谈:“我说你这弟弟做得真是十足十的好,旁人兄弟都没你们这么亲,还闹分家打起官司来。哎,你这弟弟可真是个活榜样。”叶海涛知道这房东太太爱说话,便耐着性子应付起来,“这是我该做的,我哥以前养我,现在得要报答他才对。”梅姐脸上笑吟吟的,内心觉着这叶海涛也算是难得的老实人了,模样又可亲,不由得道:“叶先生,你这样的才俊怎么到现在还没讨个老婆?总不能这样顾着你哥哥一辈子。”叶海涛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有些收敛,说了一句:“这事不急。”接着又急急转开话头,问:“梅姐,你上次说的那个美国医生,是在哪条路上了?”梅姐见叶海涛转开了话锋,便识趣应道:“哦,你往是隆路走,就在那条街上了。”叶海涛客气地道了声谢,就转头上楼去了。梅姐瞅着这男人的背影,只觉对方合该是不错的对象,坏就坏在还得养着一个瞎眼哥哥。对于这瞎子,梅姐是很有意要去打听对方的底细的。叶海涛说他们是兄弟,可单看那模样,实在是差得远去了。此外,他们这兄弟关系还有些乱套——叶海涛姓叶,他这哥哥上回却说自己姓古,而叶海涛这弟弟还把他哥当成了老爷一样地伺候。梅姐做了一番深思,也没想出一点眉目来,干脆便放开了此事,扭着水蛇腰去找邻居串门了。叶海涛一进门就看见古谷川翻身起来了。他知道他哥爱干净,早午晚都要擦脸换衣服,这会儿把稀粥放了下来,抬着水盆走过去,拿了条毛巾浸湿了,坐到床缘去轻轻地给他哥擦起脸来。古谷川却早一步开口问:“阿海,你刚才和谁说话?”“我遇着房东太太了,谈了点话。”叶海涛正细细地去擦那左脸上的疤痕,像是怕把古谷川弄疼一样。古谷川闻言并没再说什么,叶海涛没有从他脸上瞧出什么不妥来,就伺候着他换了衣服,坐到桌子前喝了大半碗的稀粥。古谷川每次开动前总要问:“阿海,你吃了没有?”叶海涛必定是点头,坦荡地应道:“早吃了,你快喝了粥,我好去洗碗。”古谷川有些疑心这样的话,不过却没去追问,只垂头去摸索着端起碗来喝。之后叶海涛收了碗,下了楼闪身隐到了灶房去,仰头喝尽了碗里剩下的那一点粥水,接着又摸出了一块干巴巴的大饼,狼吞虎咽地几口吃尽。这饼本来是要留到下午的,可是他实在是饿。去灌了几口水之后,胃里垫了东西,总算有些饱足感。叶海涛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回到房间里去换衣服——他要出趟门,去给他哥找那个美国医生。叶海涛把三年来的积蓄都攥紧了,藏在了衣服里,与古谷川做了道别,就下楼赶着出门了。古谷川感觉到叶海涛离开得久了,忽然就叹了口气,摸索着床边的拄杖,戴了墨镜,正经地当个瞎子,慢慢地走出了门。古谷川下楼之时,差点摔着了,好在隔壁房的一个孩子把他给扶住了——这男孩第一天的时候就带着两个梨子来送给他们,大名不知,小名是莫桑,父亲是个教书的。古谷川让他扶着到了院子,态度温和地去与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千辛万苦地从裤兜里翻出十块泰铢来,让莫桑去买份英文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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