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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话说至一半,已有弟子不满出声道:“口吐狂言!区区一个无名小卒,有什么资格让掌门夫人亲自同你交手?”
&esp;&esp;薛岚因冷哼一声,不屑又鄙夷道:“呵?那你们堂堂一介名门正派,就能如此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了?”
&esp;&esp;众弟子愤然道:“你……”
&esp;&esp;“好了!休要同他争闹。”沈妙舟拦手相阻道,“直接带回去便是了,争赢了又有什么意思?”
&esp;&esp;言毕,长剑一挥,径直朝前而来,落时堪堪击起薛岚因脚下一片残砖碎瓦,其力道之均衡准稳,恰与其弱不禁风的女子身形全然相反。薛岚因再怎的机灵,究竟比不得一群天生习武的练家子,一柄涯泠剑歪歪斜斜地捏在手里,剑尖生风,却无奈于使不出半点气劲,横扫出去与周遭四五柄长剑一并相抵,霎时拉开一长串耀目火星,洋洋洒洒溅在腕上,灼得直叫人刺痛难忍。
&esp;&esp;薛岚因暗暗“嘶”了一声,正欲后退撤离,偏偏沈妙舟那一手细碎剑法黏人得厉害,他前脚还没挪开半步,她后脚便紧跟上前,长剑挥来擦面而过,不由分说指向他咽喉寸余处,见好就收,并不见血,只厉声道:“薛尔矜,你还想往哪里逃?”
&esp;&esp;薛岚因呼吸一滞,颈间贴上她光如白昼的冰冷剑尖,说话亦变得小心谨慎,唯恐她一剑封喉,直接取了他性命:“……你这样穷追不舍,还让我能逃哪里去?”
&esp;&esp;沈妙舟不应他,尤是自顾自道:“说吧,晏欺被你藏在什么地方了?”
&esp;&esp;师父的师兄
&esp;&esp;薛岚因听罢一愣,随即像是被人捉弄了一般,薄有怒容道:“……你问我把师父藏在哪儿?”
&esp;&esp;沈妙舟道:“不问你问谁?”
&esp;&esp;薛岚因面上带笑,眼底却笑意全无:“师父早被你们聆台一剑派的人给直接抓去了,你还倒有心思在这里同我调笑?”
&esp;&esp;沈妙舟手臂微僵,瞬间错愕道:“薛尔矜,你又在说些什么胡话?我方才解了穴道遣人来寻你,又怎可能同时有余力带走晏欺?”
&esp;&esp;薛岚因眉心一皱,正待判断她话中真假,此时偏又是一阵凛冽寒风呼啸而过,如霜如刀,顷刻冻得骨髓徒生战栗。
&esp;&esp;薛岚因先是一喜,一声“师父”还未能叫出口来,忽又觉事态有些不对——晏欺内功虽同属极寒,但如今他内力耗尽,连站立起身都极为困难,又怎可能使出如此锐气逼人的招式?
&esp;&esp;及至众人纷纷抬眼朝头顶上方一望,沈妙舟忽然面色大变,直喝道一声:“不好!”话未说完,无痕剑光已是应声而来,蓦然划过长空震开周围一圈气场,愣是将沈妙舟身后一众同门弟子击出数尺之远,长剑一并砸地散得七零八落,不成原形。
&esp;&esp;眼前一片霜影寒幕中,正有一人缓步持剑而来。素白长衣轻薄如雪,沉黑外袍则厚重如山,其袖间挂有珠串羽饰,连腕而生,一路悄然蔓至肩后,与一头乌发尾端交连。
&esp;&esp;眉眼疏朗,目光却似刀锋利;容色高雅,神态却冷如寒冰。观其鬓发斑白,乃是年逾半百之貌,然一剑挥下力可拔山,分明不含半分苍老之态。
&esp;&esp;“易……易上闲……”沈妙舟脸色煞白,断断续续道,“易老前辈!”
&esp;&esp;言罢,已是猝然低下头去,恭恭敬敬朝来人一揖道:“晚辈沈妙舟,见过易老前辈!”而身后零散一众聆台一剑派弟子大多是面面相觑,不知所谓道:
&esp;&esp;“什么易老前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esp;&esp;“哪儿来的前辈,竟叫掌门夫人待他这般尊敬?”
&esp;&esp;议论未毕,已有明事理者低声解释道:“切莫要胡言乱语,这位前辈乃是东南长行居的主人,亦是昔日丰埃素剑的大弟子——于情于理,我们皆该拜他一回。”
&esp;&esp;薛岚因闻言一僵,心中正道,此人是丰埃剑主的大弟子,那晏欺又是什么?
&esp;&esp;等等,莫不会……这人人尊称一声“易老前辈”的厉害人物,竟是曾与莫复丘联手追杀晏欺的同门师兄?
&esp;&esp;薛岚因喉间微涩,下意识迈腿往后退了几步,却见那易上闲眸色一凌,紧逼上前,一把拧过薛岚因半片衣襟,将之生生提了起来,悬吊在半空中,森然出声道:“如此至凶至邪之物,放任他在世间四处游荡,胡作非为,你们聆台一剑派倒是从来冷眼旁观,不曾有所作为?”
&esp;&esp;沈妙舟额有冷汗冒出,慌忙开口答道:“回老前辈,近来晏欺离开敛水竹林,一路陪护其左右,加之劫龙印匆忙现世,武林上下乱作一团,直至今天,才有机会将人抓获,说来也是……实在惭愧!”
&esp;&esp;“笑话!”易上闲骤然喝道,“你们一大帮子人,还打不过晏欺那么一个废物吗?”
&esp;&esp;沈妙舟有口难言,却不敢不敬,只好俯首抿唇,作卑恭状,久久一言不发。易上闲见她始终沉默,亦是懒再多话,顺手抓过薛岚因的臂膀,扭头便要离开,半途偏又被沈妙舟轻轻攥住袖尾,连连摇头制止道:“使不得啊,易老前辈!薛尔矜之血脉特殊,唯我聆台山上方有一席之地足以容纳,倘若不慎让他再度逃离,怕只会徒增一众心怀歹念之人觊觎!”
&esp;&esp;易上闲脚步微顿,亦沉下眼眸,声色直逼人心道:“十六年前,这邪物也是让你们聆台一剑派困在洗心谷底一连数载,最终却只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到如今,你们倒是还有胆量,将他往聆台山上带么?”
&esp;&esp;薛岚因全身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仰头望向易上闲的眼眸,但见他神色阴鸷如潮,口中所说亦不像是普普通通的玩笑话,连那沈妙舟如此听罢,都难掩满面愧色,直道:“当年之事,确实是我们看守不周,但若非是薛尔矜失血暴走,也不会……”
&esp;&esp;“够了,没什么好多说的。”易上闲蹙眉摆手道,“人,易某今日便带走了,还请莫夫人回去同莫掌门通报一声,如若过后有何异议,大可直接来我长行居寻。”
&esp;&esp;说罢,就势拽过薛岚因的衣领子朝前一提,沈妙舟大惊失色,忙是扬声唤道:“易老前辈!”然哪料得那易上闲性如顽石,听她百般阻挠,却始终不为所动,直至最后大手一挥,凌人寒气绕过一周,当即将墙头巷尾数人足跟冻住,寸步难行,饶是内功精淳如沈妙舟,终难免遭其封实穴脉,半边身子麻痹僵化,连手中剑都没法握实握稳。
&esp;&esp;而薛岚因那毛头小子被易上闲拿捏在手里,就像是老鹰捉了一只小鸡,任由他如何扑腾挣扎,都没法再轻易脱身,何况易上闲究竟不比晏欺心慈手软,那一双手狠狠卡在他胸口至脖颈一道呼吸要处,二话不说,朝上一抛,扔球似的,折了一半扛至肩上,随后单手一扬,拔剑出鞘,剑尖直指万里长空,零碎咒语轻声一念,便一个纵身飞跃起来,前后足有数十丈高。
&esp;&esp;薛岚因一介不学无术的半吊子,哪曾见过这般宏大场面?而今陡然朝天升高一次,心脏差点吓得骤停,晕眩半晌,再往下望时,沈妙舟等人俱已不见,唯一剩下的,只有大片云雾连绵不断,稀薄日光灼烈如火。
&esp;&esp;薛岚因心下一慌,跳蚤似的,于易上闲肩头左右挣动,无奈此人手劲极强,虚虚按在他腰背要穴之间,便像是挂了一把无形大锁,难得脱身,亦难有其他任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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