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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1页）

&esp;&esp;这些对于陶湘不过是九牛一毛的事，但旁边背着众人打理头发的陈丹桂埋头听了却忍不住移了移眼。

&esp;&esp;随随便便送给她的就这么好，那送给关系更要亲近的陈果果可不得好上天？但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嘟哝，面上还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esp;&esp;有了陈丹桂在陈家帮佣，陶湘确实觉得轻松了许多，每天洗菜做饭、收拾屋子的活都被人包揽了去，自个儿像是一下子回到刚下乡那会儿。

&esp;&esp;不仅如此，陈丹桂自小做惯了农活，力气也大，偶尔天气好时还能把陈阿婆抱到西厢外头吹吹风晒晒太阳啥的，而这些陶湘之前根本做不来，不禁感叹这姑娘真来得及时。

&esp;&esp;但也有不好的，比如陈丹桂做饭就挺不好吃，同陶湘的菜鸡水平差不多，都只会囫囵水煮，应付应付。

&esp;&esp;陶湘最后一次做饭的时候看过铁皮柜，里面的调味料已经被自己用去不少，她琢磨着下回去供销社要再买些才行，让陈丹桂的做饭手艺提升提升，还有不能忘了给陶家叔婶寄信。

&esp;&esp;上次陈阿婆出意外得突然，后来陶湘就一直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左右，各种垮塌担子压下来，寄信的事早忘到脑后去了，最近才想起来。

&esp;&esp;说到回信，陶湘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信还没写，连忙返回隔间翻起信纸与笔。

&esp;&esp;

&esp;&esp;陶湘第三次轻车熟路来到牛棚的时候，顾同志恰巧不在，牛棚里只有看门的顾老一个。

&esp;&esp;夕阳西下，高高的枯树枝上一群乌鸦在“啊啊”叫着，声音嘈杂不已。

&esp;&esp;老先生正弯腰提着一把铁钎往墙角砖石堆搭起来的膝盖高简陋灶台里塞树枝生火，旁边地上放着一只小小的旧铝锅，铝锅的盖子已经严重变了形，盖不怎么严紧。

&esp;&esp;陶湘走近的时候从细缝间垂眸一瞧，锅里面尽是一些切成小块的沤烂红薯块，还有就是半锅子水。

&esp;&esp;陈阿婆家纵然也吃的这个，但起码还有一些别的杂粮或菜干可以掺和着，单吃白心红薯，可谁都吃不下，噎得慌。

&esp;&esp;旮沓屯专种白心的红薯，这种红薯产量最大，但也最不好吃，内芯发干发白，还有不易消化的老硬丝，吃多了堆积在肠胃里会胀气便秘，是旧时地主家专门种给猪吃的猪食，然而现在却成了这片疙瘩人的主粮。

&esp;&esp;这个时代人分三六九等，粮食也分三六九等。

&esp;&esp;旮沓屯里稍好些的红薯都分给了成分良好的屯民，至于成分不好的以及下放而来的臭老九们只配吃烂的破的。

&esp;&esp;谁还没个窘迫的时候，陶湘看在眼里，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更不会小瞧。

&esp;&esp;像顾老这种有大本事的知识分子，如今被下放都是暂时的，只要熬到日后平反，未来多的是锦绣前程福荫后辈。

&esp;&esp;“顾老，我来看您了。”陶湘露出了抹笑，看上去乖巧又白净，像个城里来的乖崽。

&esp;&esp;听到动静的顾老转了个身，在瞧清是陶湘后，皱瘪的表情顿时乐呵起来：“是陶知青啊……”

&esp;&esp;“快来，爷爷给你找张凳子坐……”说着，顾老开始四下寻找着板凳，见找不着，便加快了脚步走到牛棚里去拿。

&esp;&esp;陶湘一边跟着走，一边连连推拒：“不要麻烦了，我就来看看，给您送点东西就走……”

&esp;&esp;话是这么说，但顾老还是执意从里头寻了张凳子给陶湘坐，而陶湘也是第一次看清楚牛棚里的景象。

&esp;&esp;很小的棚房，大概只有小半个西厢那么大，挤住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却丝毫不见杂乱，稍显单薄的被褥都是叠整齐的，房子里空气也干净。

&esp;&esp;尽管像样的家具稀少，但并不空荡，唯一显眼的是满屋子中被采集晒干的中药，很多，像是个小小药材铺。

&esp;&esp;为了表示礼貌，坐在棚屋门前的陶湘只顺势往里掠看过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esp;&esp;她将手里一路拎来的油纸包递给顾老：“前阵子去镇上供销社多买了些糖块油酥，吃着还算新鲜，给您带了些尝尝……”

&esp;&esp;“咦，顾同志怎么不在啊？”陶湘四下看了一眼，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esp;&esp;“那小子进山去了，回来怕是有一会儿呢！”顾老捏着陶湘时不时投喂过来的吃食，只觉得苦巴巴的嘴里终于有了些滋味，“对了，你住着的那家伤好些了没有？”

&esp;&esp;陈阿婆受伤的事旮沓屯里众所周知，更遑论就住在墙外的顾家，自然也有所耳闻。

&esp;&esp;听老先生念叨起陈阿婆的伤势，陶湘正愁没法子拖延时间等顾景恩回来，当下便详详细细地回答起来。

&esp;&esp;从陈阿婆伤重进镇上医院，再到如今请了个表侄孙女在家照顾，一连说了许久。

&esp;&esp;期间，顾老曾仔细询问过陈阿婆的伤况，陶湘闻着旁边牛棚里传来的阵阵药香，不禁有了个猜测：“顾老，您该不会是老中医吧？”

&esp;&esp;这话陶湘说得小心翼翼，怕触到对方霉头。

&esp;&esp;不曾想顾老哈哈大笑地承认了：“那是，我们顾家可是中医世家……”

&esp;&esp;一听“世家”二字，陶湘一下子生起了兴趣：“那这么说顾同志也是学医的了？”

&esp;&esp;“那可不，这孩子三岁起就跟在我后头背医书、认药草……”兴致上来的顾老不停说着顾景恩小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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