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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1页）

&esp;&esp;她的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完全不记得内容了。

&esp;&esp;年纪小些的丫鬟碧云手里捧着半旧的袄裙走过来，说道：“昨个儿奴婢劝姑娘别吃那么多醉蟹，偏姑娘贪嘴不肯听，瞧瞧，一觉睡到这个时辰。”

&esp;&esp;若澄不好意思地笑，掀开被子下床。

&esp;&esp;素云和碧云伺候她穿衣，她小声问道：“王爷快到了吗？”

&esp;&esp;

&esp;&esp;素云叹了口气道：“还没有人来告知，估计是路上耽搁了。这寒冬腊月的，车马本来就不好行。”

&esp;&esp;若澄将手穿进袖子里，点了点头。她虽住在晋王府，却很久没见过晋王了。

&esp;&esp;晋王朱翊深是先帝的

&esp;&esp;朱翊深蹬着脚踏下去。昨日刚下过雪，化雪时最冷，寒风刺骨。他人还没站稳，周兰茵已经上前施礼，眼角含泪道：“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妾等您等得好苦！”

&esp;&esp;她哭得楚楚可怜，等着男人将她拥入怀中。可男人站着一动不动，目光疏离。

&esp;&esp;朱翊深想了片刻，才记起她叫周兰茵，日后的兰贵人。她是良家妾，在王府一直未有大错，他登基之后便接她入宫。可这女人屡屡跟端妃不合，得罪了后宫不少人。最后因用巫蛊之术，被打入冷宫，再无消息。

&esp;&esp;他许久没见她了，故而一时想不起来。

&esp;&esp;周兰茵见男人不动，本想主动抱他，可他身上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她又不敢。当初他离京的时候，个子跟她差不多高，如今已经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而且他的相貌继承了父母的优点，英俊凌厉之中又带着江南独有的秀气。她心中暗暗欢喜，有种自己看护的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的感觉。

&esp;&esp;朱翊深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目光淡淡地在人群中梭巡了一圈，跟上辈子一样，那丫头没来。

&esp;&esp;李妈妈初见朱翊深时也吃了一惊，觉得王爷好像哪里不同了，但那种感觉又说不上来。看到周兰茵痴痴地盯着他，魂都不知道去哪儿了，连忙在旁说道：“王爷舟车劳顿，想必饿了吧？夫人早就备好了酒菜，就等着您回来呢。”

&esp;&esp;周兰茵这才回过神来，马上侧身让开：“瞧妾高兴的，都忘了正事。我们快进去吧。”

&esp;&esp;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王府，往朱翊深的住处——留园走去。晋王府原本是开国时一个巨贪的府邸，建造之时极尽奢华。后来巨贪下狱，府邸收归国家，几经易主，最后被先帝赏给了朱翊深做王府。

&esp;&esp;留园松柏常青，太湖石嶙峋，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恰有一处汤泉流经园下，故而园中四季花开不败，草木弥新，“留”即有留春之意。

&esp;&esp;朱翊深走进留园时，踟蹰片刻，所有人都跟着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周兰茵正待询问，他又径自往前去了。

&esp;&esp;主屋里的桌子已经摆好了银质碗筷，朱翊深坐下来，周兰茵侍立在侧，吩咐下人上菜。菜品共有三十几种，时令的蔬菜有海白菜，江南乌笋，黄花金针，此外还有八宝攒汤，卤煮鹌鹑，湖油蒸饼，醋溜鲜鲫鱼等，都是朱翊深以前最爱吃的。

&esp;&esp;在端和一朝，紫禁城内外，奢靡成风。光端和帝每餐就要准备菜品百多种，簪缨世家宴请宾客，动辄耗费牛羊河海鲜上千。到了永明帝登基，虽屡下训谕禁止，但收效甚微。

&esp;&esp;及至朱翊深为帝，主动将每日三餐减为两餐，每餐菜品不超过十种，并勒令后妃等以身作则，这才渐渐刹住了奢侈攀比之风。

&esp;&esp;“往后不要备这么多菜。”朱翊深开口说道。

&esp;&esp;周兰茵连忙应是，暗中责怪地看了李妈妈一眼，都是她出的主意，说皇陵日子清苦，王爷必定想念京中的珍馐美味，回来应该好好吃一顿。周兰茵忙活了几日，没听到半句夸奖不说，要是让王爷觉得她持家无度，那就不好了。

&esp;&esp;朱翊深这才提筷，他吃饭时一语不发，每样菜都只吃几口，绝不多碰，看不出喜好。

&esp;&esp;等他放下筷子，周兰茵又殷勤地上了壶虎丘茶，并一盘江南的密罗柑和一盘蜜饯。

&esp;&esp;朱翊深不动声色地饮了口茶，没动另外两样东西。这个时候的晋王府，只能用这等茶叶，虽然跟普通人家比已经算好物，但跟他在乾清宫时喝的那些与黄金等价的贡茶比，到底是逊色了一些。他没什么特殊的嗜好，只是对茶有些讲究。

&esp;&esp;喝过茶，朱翊深凭着记忆走向西次间，丫鬟连忙推开槅扇。周兰茵面带娇羞地跟了进去，心里如小鹿乱跳。

&esp;&esp;她进王府的时候才十六岁，知道要去伺候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心中还老大不乐意。可如今眼前的晋王，则符合她少女时对男人所有美好的想象。那时宫里特意派了两个嬷嬷，专门教她床帏之事，至今都派不上用场。她等了这么多年，身体早如干涸的土地，需要雨露的滋养。

&esp;&esp;朱翊深停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esp;&esp;她微微怔住，很快反应过来：“王爷不需要妾……服侍吗？”

&esp;&esp;“我累了。”低沉而不带感情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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