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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季凛在吧台边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根本没去理会跟着他进来又坐在他身边的徐若微。
&esp;&esp;他照着单子点了一堆度数高到吓人的酒,就连一开始还因为他的高额消费喜上眉梢的老板,后来都开始眉头紧皱,好心劝他:“小伙子,你受不了的,而且喝不了浪费了。”
&esp;&esp;“没事,喝不了送给店里其他客人。”
&esp;&esp;老板挑挑眉,瞧着季凛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断定又是位出来为“爱”买醉的中二少年,还是位钱多烧得慌的主,这等送上门的生意不接白不接,于是他放弃劝说,撂下一句“好嘞”,就喜滋滋去准备了。
&esp;&esp;徐若微在季凛身旁安静坐了俩小时,一小杯果酒半天没见底,可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季凛面前已经摆了满满一排形状各异的酒瓶。
&esp;&esp;酒瓶上大多写的外文,徐若微对酒又一窍不通,她只知道季凛再喝下去一定不是件好事。
&esp;&esp;她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出口制止,思来想去只能靠和他聊天来拖慢他灌酒的速度,也有她的一点私心吧,过了今夜,她也许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近距离和他讲话的机会了。
&esp;&esp;“你喜欢的女孩,她不喜欢你吗?”
&esp;&esp;徐若微知道这话说出来有点损,可她一方面是好奇,季凛这幅失意的样子在她看来只能是情场受挫;另一方面,她也真的是故意想戳他肺管子,给季凛添点堵,算是为自己告白未遂出口气。
&esp;&esp;季凛晚饭没吃,直接灌下去这么多烈酒,此刻胃里烧得疼,人也实打实醉了,听见徐若微的问话,好久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
&esp;&esp;大概也是喝醉的缘故,季凛忽然就想要放纵自己一把,他藏在心里的秘密快要把他压垮,曾经有无数个濒临崩溃的瞬间,他都想站在人群中央高声呼喊,告诉全世界他的心之所属,告诉他的亲人、朋友,他是怎样深爱自己那个从没把他放在心上的妹妹。
&esp;&esp;可过去的每一次他都忍住了,他不能害了季昭,尤其是在想到事情揭露后,她将承受超过于他的莫须有指控,季凛总为自己曾经有过的冲动后怕不已。
&esp;&esp;这一夜,哪怕喝醉,他也谨记自己不该说什么,可他也的确因为这两日季昭的所作所为心有不甘,于是季凛握住酒瓶底打转,低声回给徐若微一个“嗯”。
&esp;&esp;得到肯定的回答,徐若微也茫然失措了好长时间,想象中报复的快感并没有产生。
&esp;&esp;她从没见过像季凛这样的人露出如此挫败的模样,到最后,徐若微发觉自己还是没能逃过那点肤浅的少女愁肠,因为自己喜欢的人为另一个女孩子失落而变得满心酸楚。
&esp;&esp;“她是个怎样的女生呢?”徐若微想知道该是怎样一个人,会拒绝季凛的示爱。
&esp;&esp;季凛许久未开口,像是在回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我们从小就认识。”
&esp;&esp;“青梅竹马?”徐若微轻笑,多少有些释怀,从小积累的感情当真不一样,比不过也不是件丢人的事。
&esp;&esp;“算是吧。”季凛又喝了一口,冰冷的心忽然为“青梅竹马”这个词柔软了一角,他莫名觉得这个词听起来很可爱,让他想起小时候季昭会为一个玩具对他大打出手的时光。
&esp;&esp;“她是个特别凶的女孩,从小就喜欢打我,打不过就骂人,一点都不温柔。脾气很臭,做错事从来不道歉。还一堆歪理,好像我天生欠她,就该捧着她、哄着她是的,凭什么啊?”
&esp;&esp;“她还特爱演戏,用到我的时候,一口一个‘哥哥’叫的比谁都甜,烦我的时候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约好的事从来记不住”
&esp;&esp;季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好像只是在对着虚空喃喃自语,更是没注意到话语里提到了“哥哥”二字,否则他会为这个巨大的失误悔恨到咬掉自己舌头。
&esp;&esp;可在这种情形下,“哥哥”二字落在徐若微耳朵里,只不过是一个带着暧昧气息的称呼,随便一个女孩都可以这么称呼他。更不用说一个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发小。
&esp;&esp;她唯一想对季凛说的话便是:我其实并不想听你讲你的那个她。
&esp;&esp;你满口都是她的坏,可还不是一样不争气地爱上了她。你只是害怕说起她的好吧。
&esp;&esp;徐若微在留意到季凛眼中浮现泪花的瞬间匆忙跳下高脚椅,她不想看见这样一个季凛,她心中高不可攀的少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esp;&esp;徐若微知道自己错了,他哪里是示爱遭拒,根本就是和她一样卑微的暗恋者,而且还是个被人挥之即来招之既去的可怜鬼,也许是个心甘情愿的备胎都说不准。
&esp;&esp;她绝不允许季凛在她心中留下如此不堪的一笔,这样的真相比她告白失败还要残忍,所以她要赶快离开,回去睡一觉,忘掉今晚的一切。
&esp;&esp;这样明天醒来,她认识的季凛就还是那个季凛。闪着光,承载着她少女时代全部的幻想。
&esp;&esp;徐若微擦擦眼泪,快步冲向酒吧门口,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sp;&esp;季凛已经察觉不到身边的变化,他只是一口口喝着酒,絮絮叨叨数落着季昭的不是,时间越久,头疼的越厉害。他烦躁地抓着头发,总觉得遗漏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
&esp;&esp;直到他跌跌撞撞走到门口,挂在门上的风铃因为他的动作哗啦响起的时刻,他才忽然灵光一闪,对着外面闪烁的城市霓虹说了最后一句。
&esp;&esp;“她还很爱说大话。”
&esp;&esp;她答应我的事,给我的承诺,一个都没有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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