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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至于为什么不从别的商人那里收购，因为凡经中原商贾之手的陨石，必定已经经过磋磨，去其杂质，单取其色泽艳丽之处，雕琢成了瑰丽宝石的成品或半成品。

&esp;&esp;而他们想要的，却是纯天然的陨石，尤其是包裹在外围那些其貌不扬的“杂质”，才正是他们用来铸剑时不可或缺的材料。

&esp;&esp;赫戎听到铸剑二字，指着那柄奇异兵器问道：“这也是，你们做出来，的吗？”

&esp;&esp;那时他的中原话还说不太利落，磕磕绊绊，时常会咬到舌头，听起来有点滑稽。

&esp;&esp;尽管不知道这个男人的来历，中原妇人仍旧笑容和善，十分耐心地与他攀谈：“是啊，可惜我俩技艺不到家，只做出来了半成品。你看起来对它很有兴趣，你也喜欢兵器吗？”

&esp;&esp;只是半成品吗？但威力已经不容小觑。

&esp;&esp;赫戎不动声色捻了捻指腹血迹，点头承认。

&esp;&esp;“它的名字叫陌刀，很锋利的，”妇人看着他的神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掩唇笑了起来，“我儿子比你小不了多少岁，

&esp;&esp;因为赫戎偏偏就认准了陌刀，好说不听，歹说也不听，祁家夫妇担心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认为这个年轻人秉性耿直，不像是居心叵测之辈，只要教会他使刀的窍门，就此白送给他也无妨。

&esp;&esp;但出于道义的考虑，夫妻俩觉得，三十个陨石只要在那，倒并不急于去取，反而是将一件半成品兵器送给一位不通此道的番邦小伙儿，于理不合。

&esp;&esp;祁父便道：“小哥儿如果愿意等，就劳烦再耐心等上一个月吧，我们夫妻俩把陌刀铸成后，你再将其拿走。”

&esp;&esp;祁母在旁附和：“是呀，那三十个陨石不急，这一个月内，我们俩还是租住在这里，小哥儿要是不忙，可以随时来做客的。”

&esp;&esp;就这样，赫戎和他们的协议达成，此后只要军务不忙，他便隔三差五潜入蒲城，每次来都带着几块陨石，随后安静在旁看着两人铸剑。

&esp;&esp;祁家夫妇待客热情，他若来，必定现做好香茶糕点招待。有回赫戎的外袄不慎在铁炉边烫坏了个巴掌大的洞，走起路来呼呼漏风，北疆的夜里总是寒意刺骨，祁母非要他脱下来，一边拿针线细细缝补，一边忍不住喋喋不休地数落。

&esp;&esp;“这么好的皮子，怎么不小心一点呢？”

&esp;&esp;“你看看，烫坏了多可惜呀……”

&esp;&esp;“我这里没有什么好替补的，就只好裁我夫君的破袄子给你凑数，下次可别再这么毛躁啦！”

&esp;&esp;祁父在外一听，手里还拎着打铁的锤头，就这么闷头跑了进来，一眼瞧见祁母手里的两件皮袄，顿时“哎呦”一声，哭笑不得：“我的好娘子，那可是我刚买了不到三天的新衣裳，怎么就成了破的了？”

&esp;&esp;“你更不知道珍惜，穿不了半个月就必定脏得没边儿了，裹在你身上也是浪费，”祁母咬断线头，展开袄子一抖，那块破洞的地方被补得天衣无缝，她笑抿着嘴，亲手给赫戎套上，欣悦道，“快站起来让我瞧瞧！”

&esp;&esp;袄子上似乎还残留着祁母的手温，习惯了发号施令的赫戎听着这声催促，居然意外不觉得反感。

&esp;&esp;他听话地站了起来，祁母前前后后围着他转了一圈，末了夸赞道：“真精神，等我儿子长到你这个岁数，要是也和你一般高大，那就好啦！”

&esp;&esp;祁父搭腔，给自家宝贝儿子抱起了不平：“我看钧儿如今就够高了，戎小哥儿是北疆人，天生就比中原人健壮，咱们哪能跟他比？”

&esp;&esp;祁母嗔怪道：“够高什么呀，十几岁的人了，还跟没断奶的小萝卜头似的，连戎小哥儿一半的男子气概都没有，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把他带来，让他跟人家好好学学！”

&esp;&esp;“哈……”这句话的话音刚落，祁重之忽然低头，肩膀不住耸动，极其狼狈地失声笑了出来。

&esp;&esp;他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了娘亲的音容笑貌，记忆里他是很会撒娇讨宠、顶嘴卖乖的，只是时过境迁，那么多年了，他差点忘了被娘亲戳着脑门数落是什么感觉，现在倒是一下子全想了起来。

&esp;&esp;只是没有机会再上蹿下跳地跟她顶嘴了。

&esp;&esp;赫戎的复述很寡淡，但也很详尽，祁家父母的一举一动、一话一词，全都被他说了出来，没有一点儿遗漏。祁重之并不怪他迟迟不提重点，他恨不能听赫戎再多说一点儿、再多说一点儿、再多说一点儿……

&esp;&esp;与祁家夫妇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异常迅速，小半月下来，赫戎甚至难得的长胖了几斤。

&esp;&esp;他不曾见过自己的母亲，对“母爱”这种东西的感知十分匮乏，父爱就更不值一提，“父亲”两个字于他而言，和牛羊、石头、衣服、太阳……等等无异，仅仅就是代表了其余物品的两个字而已。

&esp;&esp;因而他无法理解祁母为何总会在嘴边挂着另一个“个体”。

&esp;&esp;但那份感情很真实，真实得让人无法忽略。

&esp;&esp;赫戎情不自禁想要深入探究。

&esp;&esp;可惜好景不长，他等得了，北疆驻扎在城外的军队却等不了。

&esp;&esp;多拖一日，就会多一分粮草的消耗。

&esp;&esp;北疆左副将屡次劝他出兵无果，为了那点军功和大把油水，终于按捺不住，私自假传帅令，暗调兵力，趁夜将蒲城搅了个天翻地覆。

&esp;&esp;他诛杀了二十三户人家，缴获了一批数量可观的战利品，为逃避罪责，在外先下手为强地向国君递交信件告状，在内自作聪明地向赫戎献上了一箱沉甸甸的金银财宝。

&esp;&esp;左副将跪在座下请罪，营帐里的气氛很沉闷，亲兵大气也不敢出，经赫戎授意，才敢上前一步，将呈在桌上的箱盖打开。

&esp;&esp;即便是富饶的中原，在这种边境小城里，也搜刮不出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但左副将却十分胸有成竹，他笃定赫戎看到箱子里的第一样东西后，会非常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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