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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esp;&esp;德拉科抬起双手捂住眼睛。双手上的水与眼泪彻底的交织在了一起。

&esp;&esp;德拉科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斯内普这么说，布莱斯这么说，贝拉特里克斯也这么说。可是只有德拉科自己知道被掩藏起来的真实的目光是什么样。当那些原本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遥远的，抽象的有关黑暗的概念一步一步开始具象，当他被引导着见识杀戮和死亡，他苦心经营的几乎骗过了所有人的面具下面，在最深沉的内心深处，那些被重重压抑住的恐惧的阴影，总是会不经意的从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一般的记忆碎片的边边角角处冒出来，然后疯狂的击打着他那外强中干的、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esp;&esp;他早就知道，他将面对一条未知的路，但是他依旧不知道要走多久，一如他依旧不知道终点会在哪里。他的强装镇定就算能骗过所有人，但是最终也骗不过他自己。

&esp;&esp;他无力地垂下手臂，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镜子很久没有擦过，布满斑斑驳驳的痕迹。德拉科穿过那些痕迹去看自己的眼睛，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他想从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灰色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但是那里只有灰暗的迷茫。

&esp;&esp;桃金娘的身影慢慢从镜子里浮现。她本能地觉得他需要安慰，但是她不敢靠近。她只是远远地望着，试探地询问：“你还好吗？”

&esp;&esp;“不要管我，让我一个人……”德拉科垂下头，脸上的水珠晃晃悠悠的挂在他的脸颊上，喉结上，再随着他的轻轻颤动而掉下去。他的语气低软，近乎哀求。“这里不会有人来的，对么？不会有人看到我，这么一个无能的，可笑的我……”

&esp;&esp;“我很抱歉。”桃金娘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esp;&esp;“他会杀掉我的，就像杀掉比托斯一样……有时候我想，每个人都会死亡，但是每个人都在害怕死亡。我不能理解这种害怕，直到我也要面对……”德拉科笑了起来，无助而绝望的笑着，眼泪簌簌往下掉。“我以为这是我在八十岁才需要面对的事……太好笑了……那么你呢？”止不住的抽泣让他几乎讲不出话来。“你呢，你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在想什么？”

&esp;&esp;“我不知道。”桃金娘摇头。“事实上，我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我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那一切来的太快了……我来不及……事实上，一直到看见他们把我的身体抬出去埋掉，我才知道或许我已经死了……”

&esp;&esp;“抱歉。”德拉科低低的说。“我不想勾起你的不好的回忆……”

&esp;&esp;“没关系。事实上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同。”桃金娘赶紧说。“毕竟……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总是一个人，所以……没有什么不同……”

&esp;&esp;“我很希望我可以一个人，所有人都找不到我。”德拉科带着鼻音，断断续续地闷着声说。“我有点害怕……害怕有人的地方，让我喘不上气……很难受……如果可以一直呆在这里……没有人会来的，对不对……”

&esp;&esp;但是桃金娘还没来得急答话，德拉科已经抽出魔杖转过了身。空气中除了哗哗的水声什么也没有，但是已经浸淫在骨子里面的警觉让纵然完全无防备的德拉科还是可以神锋无影

&esp;&esp;德拉科倒下去的时候，哈利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esp;&esp;那个总是被包裹在考究合身的衣物中的单薄消瘦的身影，在那一阵绿光闪过之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一直摔倒在地上的水泊中，溅起一片水花。

&esp;&esp;鲜血渗出来，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绽开。德拉科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更加苍白，连他的嘴唇也失去了颜色，原本就波澜不惊的灰眸更显得无神而空洞。

&esp;&esp;也就是这一刻，哈利才终于明白了写在“神锋无影”这条咒语前面的“对敌人”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esp;&esp;哈利踉跄了两步，跪倒在德拉科身边。桃金娘尖叫着跑走了，可是他不在乎。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德拉科身上，他看到鲜血汩汩地流出来，他看到德拉科的嘴角似乎勾了起来，他看到德拉科似乎在说什么，可是他什么也听不到。他多希望这是一个玩笑，就像弗雷德和乔治经常做的那样，等那些血停止流动，就会跳起来，大声嘲笑他：“happyfool’sday！”

&esp;&esp;可是德拉科并没有跳起来。

&esp;&esp;哈利想要扶起他，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esp;&esp;“我不是……我没有想……”哈利恨自己的手足无措，恨自己的语无伦次。他想要解释，可是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很苍白。如果要从头开始讲，这将是一个长长的故事，可是哈利惊慌的意识到，他根本不确定德拉科能不能听他讲完这个长长的故事。他看着德拉科，甚至不敢眨眼。哈利生怕一眨眼，德拉科就会消失不见。

&esp;&esp;斯内普像一只大蝙蝠一样飞了进来，铁青着脸像是没看到哈利一样直接绕到德拉科身边，完全不顾地上的积水直接蹲下去，用魔杖对着德拉科的伤口，口中轻轻念着反咒。

&esp;&esp;哈利完全没有去想斯内普教授为什么会出现，也没有去想为什么斯内普教授懂得治愈的方法——教授们总是有一些厉害的地方不是吗，更没有心情去担心斯内普教授有没有看出这个咒语是哪里来的会不会惩罚他。此时此刻哈利的全部身心，全部精神，都如同他那双绿色的眸子一样，紧紧地盯着斯内普的魔杖，祈祷希望那根魔杖可以拥有最强大的魔力，可以将他做的错事全部抹去。

&esp;&esp;斯内普脸上浮现出细细的汗珠。一直到咒语念完了四遍，鲜血才终于停止了继续涌出。斯内普将德拉科抱起来，很快地朝门外走去了，只丢下一句话：“去我办公室关禁闭。”

&esp;&esp;哈利第一次没有反驳，很听话的去到了斯内普的办公室。哈利原本就是一个情绪丰富的人，此时更是完全无法平静下来。不过他也没有刻意去压抑他奔涌的情感，而是任由那些画面在脑海中反复播放。虽然他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是似乎他是在有意识的想要把德拉科的样子印刻在脑子里面。

&esp;&esp;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看到斯内普走进来了，黑色的袍子上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斯内普在说些什么，可是哈利的注意力没有办法集中，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esp;&esp;“对不起，教授……”哈利舔舔干涩的嘴唇，说。“马尔福怎么样了？”

&esp;&esp;“如果你能在动手前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我想他就会没事了。”斯内普无神的双眼盯着他。“现在，r波特，请告诉我，你从哪里学到的那个咒语？”

&esp;&esp;哈利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从魔药学教室那些脏兮兮的柜子中找到的一本脏兮兮的不知道什么年代什么人用过的魔药学课本上？这太滑稽了。

&esp;&esp;但是斯内普显然也没有想到等哈利的答案。他直接抽出魔杖，指向哈利：“摄神取念。”

&esp;&esp;那种恶心的眩晕感立刻像潮水一样袭来。哈利知道应该用大脑封闭术，但是现在的他实在是没有办法集中精力摒除脑子里面的杂念。只能任由斯内普进入他的思维，粗暴地在那些纷乱复杂的记忆中搜寻那条咒语出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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