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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第1页）

&esp;&esp;先生没有退路，而她拿她的退路跟他赌……

&esp;&esp;晏映忽而转身，刚走出一步，迎面看见神情犹豫的鸣玉，他站在不远处，手紧紧扣着腰间的佩剑，欲言又止，眼中有晶莹的水色。

&esp;&esp;他张了张口：“夫人……你能不能，不要再怪大人了……”

&esp;&esp;“起码这个时候……”

&esp;&esp;晏映没见过他这么优柔的时候，好像满目的痛色都是因为心疼那个人，她初初嫁到侯府时，鸣玉看她哪里都不顺眼，后来因为先生的关系，他对她的态度才一点点改观，鸣玉对先生的忠诚超过一般的主仆情谊，他就像先生的亲人，知道得也更多。

&esp;&esp;晏映走过去，他急忙擦了擦眼泪，低下头吸了吸鼻子：“是属下逾矩了，夫人当作没听到吧！”

&esp;&esp;“你是先生什么人？”晏映忽然问。

&esp;&esp;鸣玉一怔，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从惊讶渐渐变成了然，他轻轻出了一口气，坦白道：“我是自小跟着主子的长随，郡王府出事时，我不在府上，得以逃过一劫，后来过了好多年，我们才找到主子，找到他时，他受了很多苦。”

&esp;&esp;“受了什么苦？”

&esp;&esp;鸣玉偏过头，将视线落到石板路旁边的杂草上，声音渐渐沉了下去：“主子那时候也只是个孩子，为了逃避追杀，从北胤一路逃到南禹，夫人也能想到，他没有银钱，也没有保护他的人，颠沛流离，这路上会吃多少苦……有一家好心人救了他，姓谢，可是追兵到了，主子那时去山上采药，回来时，一家人都被杀了……”

&esp;&esp;晏映眉头一纵，下意识打断他的话：“好了，你不要说了。”

&esp;&esp;鸣玉紧紧攥着拳头，又回过头来：“主子能撑到现在不容易，他的身边总是不停有人离开他。”

&esp;&esp;“你觉得主子心狠，是没见过他被那些人逼成了什么样。”

&esp;&esp;晏映好像没法直视他的双眼，只好躲闪似的低下头，鸣玉却不管，继续说着：“世事总是这样造化弄人，主子漂泊不定，好不容易得到一至交好友，到积室山落脚，到头来却发现那人身上流着皇族的血，也是间接灭了萧氏全族的仇人。”

&esp;&esp;“主子一生孑然一身，能得交心的知己少之又少，赫连珏一直隐藏自己的身份，等回到大胤时才告知。主子准备许久的复仇计划也因为他搁置，他其实比任何人心都软，总是一次又一次妥协。好不容易等到先皇死了，可是结果呢？”

&esp;&esp;晏映被他问得心头一震。

&esp;&esp;结果呢，结果他又娶了她。

&esp;&esp;这时间情谊怎么能是那么简单就割舍的。

&esp;&esp;不管是赫连珏，还是她父亲，又或者是她自己，总是无形中以情义相迫，逼着他就范，倘若不就范，难道就是无情无义的人了吗？

&esp;&esp;人究竟要善良到什么地步，可以坦然原谅杀了自己全族的人，接受给予自己无尽折磨与痛苦的人呢？

&esp;&esp;她无法苛责谢九桢什么，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也从来没有对不起谁。

&esp;&esp;晏氏一族有今天都是咎由自取，不是别人将他们推到火架上，也没人强迫他们去做构陷忠良，残害无辜的事。

&esp;&esp;晏映没有再说话，她就在原来的闺房里睡下了。

&esp;&esp;地交缠着，怎么也解不开，魏济看她低头沉思，轻轻啧叹一声，看着天上飘荡的乌云。

&esp;&esp;“谢九桢的名字，是山长取的，你知道是什么寓意吗？”

&esp;&esp;晏映回过神来，对他摇了摇头。

&esp;&esp;“九，数之大者，桢，筑墙所立两木，正也。山长寄予他厚望，也之他是难得一遇的正直之人，遭遇世间千般磨折，深陷污泥，亦能清正己身，不被世俗仇怨所累。”

&esp;&esp;是为，九桢，亦清。

&esp;&esp;魏济摇头：“但我真的很讨厌山长给他取的名和字，他太累了。”

&esp;&esp;如果可以，自当是快意恩仇更快活，谁不想做一个身无束缚之人呢？

&esp;&esp;晏映的心猛然震了一下，耳边响起轰鸣声，镇定下来后，就泛起一阵一阵的疼。

&esp;&esp;她本以为白衣似雪，皎洁无瑕，无欲无争的先生是伪装，却原来这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运筹帷幄的先生才是假象，要不是当初暗室里用生命相护的人让他报仇，要不是萧氏一族的鲜血不停叮嘱他别忘了仇恨，要不是秋娘的惨状，要不是那段颠沛流离生活的逼迫，他难道不想做个清正无尘风光韦正与世无争的好人？

&esp;&esp;有时候，善才是枷锁，会让人活得更痛苦。

&esp;&esp;晏映跟魏济道别，转头去找了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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