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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听严公子之意,莫非觉得自己还能出去?”陆绎冷道。
&esp;&esp;严世蕃慢条斯理地起身,踱步到木栏前,悠然道:“你用蓝道行一条命,才把我送进来,看不见我死,你一直不甘心吧?”
&esp;&esp;想到蓝道行,陆绎心如刀绞。
&esp;&esp;“我爹没看出来,还以为蓝道行是徐阶的人,卯了劲想让他招出徐阶。可我心里有数,蓝道行他是你的人,送白鹿也是你的主意。”
&esp;&esp;陆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esp;&esp;严世蕃接着道:“我知晓,你很想我死?可你有没有想过,扳倒了我们严家,陆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esp;&esp;直到此时,陆绎方才冷冷一笑:“本来我一直以为严公子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直到今日我才知晓,原来你也会怕。”
&esp;&esp;“我怕什么?怕你杀我?”严世蕃欺近他,“那我就告诉你,你爹若能回转十年,说不定有望,可惜啊他老人家这身子已是半截入土,就凭你,根本动不了我。”
&esp;&esp;陆绎压根不理会他的话,道:“……人害怕的时候,话也会变多,你与旁人也没什么两样。”
&esp;&esp;闻言,严世蕃原想说什么,却又即刻忍住,目光闪烁不定。
&esp;&esp;不再多言,陆绎转身就走。
&esp;&esp;“慢着!”严世蕃开口道。
&esp;&esp;陆绎仅仅停住脚步,却未转身,其实他觉得连停步的必要都没有。
&esp;&esp;“你记牢,以陆家和严家的牵连,扳倒了严家,你陆家也得跟着陪葬!”严世蕃狠狠道。
&esp;&esp;陆绎转头望了他一眼:“原来,你真的害怕了。”
&esp;&esp;未再多留,未再多话,他径直出了刑部大牢。
&esp;&esp;
&esp;&esp;把一名当街偷钱袋的男子扭送进来,今夏瞅瞅时辰,差不多该交班了,遂卸了朴刀。她刚出六扇门,迎面便遇见岑福。
&esp;&esp;“袁姑娘。”岑福面色凝重,“请随我走一趟,有人想见你。”
&esp;&esp;见他面色不对劲,今夏以为是陆绎出了事,心底一慌:“他出什么事了么?”
&esp;&esp;岑福却不愿多言,沉默着把马牵给她,示意她上马。
&esp;&esp;今夏心中七上八下,随岑福一路驰去,见方向是往陆府无疑,她愈发不安起来。陆绎若有要紧事,完全可以自己来见她,绝对不会要她来陆府,今日竟要她往陆府,难道他受了重伤,下不得地?
&esp;&esp;后角门早有人候着,岑福把马缰交给他,带着今夏匆匆往里头走。
&esp;&esp;这是今夏去对付他们。”
&esp;&esp;“对付一对以做豆腐糊口的市井夫妻?”陆炳慢条斯理地吹了吹茶水上升腾的热气,“我还不至于闲成这样。”
&esp;&esp;今夏紧盯着他:“你今日要我来,是想斩草除根?”
&esp;&esp;“不过是与你说说话罢了,你不必紧张。”
&esp;&esp;“我不紧张!”今夏再次重申,“而且我与你也无话可说。”
&esp;&esp;陆炳望了她片刻,突然笑道:“你挑眉的时候与你祖父特别像……我知晓,你恨我,觉得是我害你们一家人。但是,以你祖父的为人,即便没有我,他也难逃一劫。”
&esp;&esp;“你胡说!他为官清廉,为人刚直,却被你勾结严嵩,让仇鸾污蔑他结交边将。”今夏怒道。
&esp;&esp;陆炳不急不燥道:“为官清廉是事实,为人刚直也是事实,只可惜他做得过了头。过刚易折,当时朝中有句顺口溜‘不睹费宏,不知相大;不见夏言,不知相尊’,可知朝中众臣对你祖父是何观感。”
&esp;&esp;“你害了他便害了他,还给自己找借口,这等嘴脸,只会让人不齿。”今夏思量着今日横竖是豁出去,言语间也不再客气。
&esp;&esp;“我只是说出事实,并非给自己找借口。”陆炳也不着恼,喝了口茶,才道,“我告诉你,你的祖父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年他手上有一封弹劾我的折子,为了求他把此事压下来,我不得不在他面前下跪哭求。”
&esp;&esp;下跪?
&esp;&esp;哭求?
&esp;&esp;今夏呆楞住,她虽然听杨程万提过陆炳曾经有求于夏言,但却不知场面竟会难堪至此。陆炳当时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以他的身份,向夏言下跪哭求……
&esp;&esp;“这件事在我心里搁了许多年,总算是说出来。”陆炳微微一笑,笑容里竟有着说不出的轻松,“当年我因为此事,将夏言恨得咬牙切齿,其实这么些年过来,回头再看,才能看清——我跪得并不是夏言,而是放不下的名利。夏言呢,看着是个倔强老儿,却看不得人哭,经不住人求,心还是太软了。”
&esp;&esp;今夏听着,怔了好半晌,才道:“他是个好人,可被你们害了。”
&esp;&esp;陆炳已不再否认,望着今夏,缓缓点了点头:“是啊,可惜等我觉得对不起他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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