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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天夜里,若澄睡着了,朱翊深却还没有回来。
&esp;&esp;他从兵部议完事出来,已经很晚了。这几日连轴转,他也有些疲累。但因瓦剌此番来势汹汹,无人敢掉以轻心。出宫的路上,朱翊深还在跟叶明修等几人商量粮草的事。
&esp;&esp;到了宫门前,各家的小厮来接自家大人,叶明修辞别朱翊深,跟着阿柒走向马车。他上车时,看到有人把一个东西交给朱翊深,只淡淡扫了一眼,就坐进去了。
&esp;&esp;朱翊深拿着只有食指粗的小竹筒,听那人说:“这是季月姑娘交代给您的。来自北边的消息,大体无误。”
&esp;&esp;朱翊深精神一震,从竹筒中抽出卷好的纸,快速地浏览一遍。
&esp;&esp;看完之后,朱翊深心中喜悠难辨。喜的是终于发现了平国公的下落,他落在瓦剌人的手里,他们似乎要把他带回瓦剌。报信的人看到他被同行的瓦剌人绑着,看上去也不太好,应该没有投靠瓦剌,吃了不少苦。
&esp;&esp;而忧的是奴儿干都司的指挥使康旺,竟然归顺了昂达。难怪阿古拉会在使鹿部附近遇伏,想必是康旺跟昂达联手行动,再暗中嫁祸给徐邝。可现在朝廷要专心对付瓦剌的大军,暂时顾不上奴儿干都司,只能在大宁等地加强防备,再用辽东的建州女真来牵制他们。
&esp;&esp;他明日进宫,要把这个重要的情报告诉朱正熙。想不到一个昂达,竟然能搅动蒙古高原和奴儿干都司的政局,从前倒是小瞧他。
&esp;&esp;朱翊深出使瓦剌的时候,见过这个昂达。他是和硕特部的头领,也是阿古拉的堂弟,一直都不服阿古拉坐可汗之位。阿古拉甚至怀疑,那年成吉思汗纪念节时,瓦剌王庭的意外,就是昂达在背后策划的。只不过后来朱翊深离开了瓦剌,阿古拉如何处理与昂达的关系,以致到了今日的局面,他就不得而知了。
&esp;&esp;传信的人小声说道:“季月姑娘还要小的转告王爷一句话,此次瓦剌是有备而来,想必会有一场恶战。王爷千万要小心,以自身安全为重。”
&esp;&esp;“多谢提醒。”朱翊深点了下头,那传信的人就离开了。
&esp;&esp;夜色苍茫之中,马车平稳前行。萧祐驾着马,低头打了个哈欠。这几日他都睡不着,大概是
&esp;&esp;夜里若澄睡得并不踏实,她只留了一盏烛灯,昏暗的灯光投在罗帐上,暗影憧憧。
&esp;&esp;朱翊深晚归,沐浴之后本来宿在留园,但孤枕难眠,披了件衣服,还是走到了北院。值夜的碧云也已经在耳房睡下了,听到动静连忙穿衣,提了灯笼出来,欲行礼。他摆了下手,轻声道:“回去休息吧。”
&esp;&esp;碧云应是,但没回房,目送朱翊深进了主屋。她暗自笑道,王爷果然一天都离不了王妃。从前谁能想到他们两个这么好呢。
&esp;&esp;朱翊深进了屋子,吹灭蜡烛。他轻手轻脚地躺上床的时候,若澄小声问道:“你回来了?”
&esp;&esp;“怎么还没睡?是我弄醒你了?”朱翊深低声问。
&esp;&esp;若澄摇了摇头:“我睡不着。”
&esp;&esp;朱翊深伸手将她抱到怀里:“为何睡不着?是那臭小子闹得你不安宁吧。”朱翊深提到鸿儿的时候,没什么好口气。他不喜欢若澄花太多心思在别人家的孩子身上。但是若澄好像很喜欢小孩子,他也就忍气吞声,但怎么看鸿儿都不顺眼。挑食,任性,唯我独尊。平国公府的家教,他不敢恭维。他以后要是生了小子,犯错了就狠狠打,绝不会留情的。
&esp;&esp;可英明的晋王不久之后就被打脸了,当然这是后话。
&esp;&esp;若澄噗嗤一笑,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你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今夜晚归,是因为打战的事情?这一战一定很难打吧?”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她劝自己不要想这些事,朱翊深怎么说也是从小就开始打仗,年纪不大,但在沙场上也算是个老将了。但这次有这么多铺垫,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esp;&esp;朱翊深安慰她:“嗯,跟叶明修几位大人商量粮草的事,故而晚了些。我们准备得充分,长城沿线那么多卫所,瓦剌占不到便宜。你无需担心。”
&esp;&esp;“再过两日就要出发了吧?”若澄的声音很轻。
&esp;&esp;朱翊深应是,若澄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听着他稳健的心跳,良久不语。她多想他不是王爷,不是皇家的人,他们远离这些事,纵情于山水间。可她爱的是他,包括他的身份,他的使命,他的责任。在天下和国家面前,他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可她如同这天底下所有征人的妻子一样,担心他流血受伤,担心他一去不还。
&esp;&esp;朱翊深以为她睡着了,轻轻抚着她的背,感觉到胸前一烫,前襟似乎湿了。
&esp;&esp;他捧起若澄的脸,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她眼中蓄满泪水。
&esp;&esp;“怎么了?”朱翊深伸手为她擦眼泪。
&esp;&esp;“我知道我不该说,可是我不想你去。”若澄伸手抱紧他,孩子气地说道,“图兰雅都可以跟你上战场,我也跟你去不行吗?”
&esp;&esp;朱翊深哭笑不得:“胡闹。图兰雅自小学习骑射,也有作战经验,你会干什么?到时候我还得分心保护你。乖乖呆在家里,不是还有鸿儿么?我很快就回来。”
&esp;&esp;若澄还是哭,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她近来思绪良多,一直压抑着,此刻终于压不住,就如同洪水奔泻出来。
&esp;&esp;朱翊深只能好言哄劝,实在没办法了,索性说道:“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等瓦剌的事了,我就交还金印,向皇上辞行。我们出京,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怎么样?”
&esp;&esp;这下若澄果然不哭了,一抽一抽地看着朱翊深:“可你是王爷,皇上不会同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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