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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2页）

&esp;&esp;牛奶冷了之后，面上结了层奶皮，黏糊糊地搭在杯底，倔强地不肯离开。

&esp;&esp;姜未不得不下手去抠，奶皮裂成几块，被甩进洗手池里。

&esp;&esp;一粒淡黄色的碎屑裹在其中，被水流一下子冲走，姜未只瞥见一眼。

&esp;&esp;“什么鬼。”她将水杯对着灯光，左看右看，可杯底只有奶白色的沉淀。

&esp;&esp;看花眼了吗？

&esp;&esp;两天以后。

&esp;&esp;珞北路新世纪嘉园十五楼的一处房间里，灯光暗淡，满屋子男人的衣服，沙发上，椅子上，甚至地上都有。

&esp;&esp;房间门窗紧闭，气味难闻，是发酵了好几天的烟味，让人闻之作呕。

&esp;&esp;可吸烟者本人却不觉得，好像闻不到一样。

&esp;&esp;他歪歪扭扭地坐在电脑桌前，嘴里的香烟燃到了烟屁股，他才依依不舍地拿下来，扔进手边装了半瓶水的雪碧瓶里。

&esp;&esp;没钱时候养成的习惯，烟不抽到底不舍得扔，现在有钱了也改不掉。

&esp;&esp;吴英俊固执地认为，那是因为他还不够有钱。

&esp;&esp;这房子是两年前买的，全款，他自己攒了一部分，开发商的老婆是他客户之一，很满意他查到的东西，打了折，又省下一部分。

&esp;&esp;家具都是旧的，淘来的便宜货，能用就行。

&esp;&esp;吴英俊对“家”没什么概念，也不在乎所谓生活质量，得过且过。

&esp;&esp;就是一个典型邋遢单身汉的家。

&esp;&esp;在满屋子陈旧泛黄的摆设中，唯一的亮点是他卧室墙上钉着的几幅画。

&esp;&esp;色调阴沉，画风怪诞，值不了几个钱，却被吴英俊视若珍宝。

&esp;&esp;这是他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是唯一的朋友送给他的。

&esp;&esp;吴英俊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和长相，没有亲眼见过，也没听过她的声音。

&esp;&esp;他们认识十多年，从前一直通信往来，后来转成邮件，一周一封信，从没断过联系。

&esp;&esp;他们互相分享对方的生活点滴，愉快的，难过的，虽然大部分都是负面的情绪，但他们倾诉出来，互相消解，也就不那么痛苦。

&esp;&esp;十多年来的每一封信件，吴英俊都好好珍藏，无论是纸质版的还是邮件。

&esp;&esp;对吴英俊来说，她是他唯一的朋友，这让他欣喜若狂，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真心来维护这段友谊。

&esp;&esp;朋友是什么？

&esp;&esp;不仅要互相陪伴，互相信赖，还有志趣相投，彼此之间没有秘密，没有欺骗。

&esp;&esp;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esp;&esp;吴英俊中学时每天挨打，在学校里被同学欺凌，回家了被家人辱骂，自卑又仇恨，心里充满了阴暗的想法，像一片密不透风的黑暗森林。

&esp;&esp;他

&esp;&esp;距离去超市那天，已经过去了五天时间。

&esp;&esp;在游戏里，吴英俊从没有上线，他的头像是一个怪异的小丑，看上去和他本人一样面目可憎，看一眼就不想再看，居然成功忽悠到了她。

&esp;&esp;真是病急乱投医。

&esp;&esp;“未未，吃饭的时候不要分心。”说话的是奶奶。

&esp;&esp;她今天精神不错，神志也比平常清晰，能认出姜未，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病，姜未觉得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健康的老人。

&esp;&esp;姜未放下手机，露出甜甜的笑：“知道了，奶奶。”

&esp;&esp;张淑芬老人和蔼地为她夹菜，口中念叨着：“快点吃，小孩子不能挑食，吃得饱饱的，上学才有力气。”

&esp;&esp;桌上另外三人都见怪不怪，对老人不合时宜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他们都习惯了。

&esp;&esp;奶奶记得是记得，但记忆错乱，只把姜未当成小学生。

&esp;&esp;阿兹海默症目前在医学界仍是个大难题，而且这种病，对大脑带来的损害是不可逆的，也没有行之有效的医学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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