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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esp;&esp;“师妹？”莫尘诧异，不解地看向她。

&esp;&esp;只见她低垂着头，周身裹上了一抹浓重的哀伤，沙哑着嗓音道：“修为没了可重修，丹田碎了可重塑，但人死了可复生么？师兄不必安慰师妹，便让师妹在此处了此残生吧。大道长生之类的，于我而言不过是浮云，大抵，便是终成大道，又能如何呢？”

&esp;&esp;莫尘一时说不上话来。

&esp;&esp;终成大道后能如何，怕是只有那些成功渡劫飞升的前辈能回答。

&esp;&esp;莫尘沉默，师妹也不在多说，收拾好地上的粪箩子，蹒跚而去。

&esp;&esp;看着她黯然离去的背影，莫尘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esp;&esp;听到那般消极颓废的话语，还有什么不明了的？他这师妹，怕是心魔了。

&esp;&esp;莫尘一脚踹开了低阶灵兽院管事殿的大门。

&esp;&esp;管事杜远此时正在殿中品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响吓了一跳，手中的杯子重重地一搁，便破口大骂：“哪来的兔崽子，竟敢惊扰了本大爷的清静，当心本大爷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esp;&esp;却听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话音冰冷，寒意逼人：“是吗？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不了兜着走！”

&esp;&esp;杜远一怔，睁大了眼，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缓步而入，逆光映衬，显得来人道袍纯白无瑕，周身威压流转，风骨无限。

&esp;&esp;竟然是筑基期的师叔！

&esp;&esp;低阶灵兽院位置偏僻，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杜远便是这灵兽院的大王，他平日在这方天地里作威作福惯了，岂能料到这位筑基师叔会突然驾临此处。想起方才自己的那般作态，杜远又是懊恼又是惶恐。

&esp;&esp;在这以实力为尊的世界，一个筑基期修仙者要杀死一个练气期的修仙者，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

&esp;&esp;“参……参见莫尘师叔，不知师叔大驾光临，所谓何事？”他恭敬地上前道，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嚣张。

&esp;&esp;“哼！”莫尘冷哼了一声，许是心有所念，并不与他啰嗦，只单刀直入地问道：“我且问你，院中的夙云汐因何故变成如今这模样？”

&esp;&esp;“夙云汐？”杜远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自己这回摊上大事了。

&esp;&esp;早闻莫尘与夙云汐私交甚好，原想不过是谣传，夙云汐落难了几十年也不见莫尘为她出手，孰料，几十年后，莫尘突然出现了，在几乎所有人都将夙云汐这个名字尘封于记忆深处之时旧事重提，叫人措手不及。

&esp;&esp;夙云汐落难之时，莫尘已经闭关了几年，那时的夙云汐实力还与莫尘相当，为了不让师妹变成师姐，莫尘很努力地冲击这筑基大圆满，盼着出关之时，可好好地取笑师妹一翻，岂知，未待他出关，师妹那边已是天翻地覆。

&esp;&esp;三十年前，夙云汐还是内门精英弟子，作为青梧山金丹以下女修不想修仙的修仙者

&esp;&esp;清晨，晨光万丈，普照着青梧山的数百个山头。

&esp;&esp;新的一日来临，低阶灵兽院如往常一样，天色刚开始泛白便骚动了起来，充斥着各种禽声与兽鸣，这些低阶灵兽灵智未开，还遵循着最原始的作息习惯，日出而醒，日落而息，饿了便食，累了便睡，乏了便闹，单调重复却轻松无忧。

&esp;&esp;夙云汐亦如往常一样，早早地便拿起了干活用的扫帚与簸箕，穿梭于各色灵兽之间。因修为大降，如今的她竟是连最简单的清洁术也是施展不出来的，只能如凡人一般亲力亲为，院里近百个兽舍，只清理一遍下来便耗去了她大半日，更何况偶尔还会遇上一些爱闹腾的灵兽，所以，待终于将所有的活计都完成的时候，她这整个人也变得狼狈不堪了。

&esp;&esp;但是，哪怕如此，夙云汐也不曾有不耐，如此生活，她已经过了三十年，或许，还会这般度过更多年。

&esp;&esp;她筑基时年纪并不大，到丹田被碎那会儿也不过三十五岁，筑基者寿元三百，即便丹田碎了打个折扣，也至少有一百五十多，如今虽三十年已去，她也不过六十有五，命还长得很呐。

&esp;&esp;兽舍每日只需打扫一遍，约摸午后，夙云汐便空闲了下来。若换作旁的师兄弟、师姐妹，怕是早就抓着这难得的时间修炼去了，或钻研功法，或入定调息，或到野外找几只妖兽练练手，最不济的，到集市里转转，增长些许见识也是好的。

&esp;&esp;然而夙云汐已不修仙多年，相对于旁人的刻苦辛勤，她便显得疲懒多了，像这般时候，她多半是躺在自家院前那颗榕树下的大石上歇息。

&esp;&esp;天边云卷云舒，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在地面，空气中灵气流转，清新怡人，如此适意的午后正合好眠。

&esp;&esp;所有人都以为夙云汐落魄不堪，其实不然，她只是不想修仙而已。

&esp;&esp;不想修仙，所以不必汲汲营营，不愁灵石丹药，不愁功法灵器，不必深入险地探求机缘，也不必担心会被其它修士杀人夺宝，每日只需与那些单纯的灵兽相处，以修士的身份过着凡人的生活，日子也没那么难过，又或者，过得比更多人更惬意。

&esp;&esp;夙云汐酣睡一觉，直到将近黄昏时才醒来，她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算是弥补了先前清理兽舍时带来的疲惫。天色不算晚，还不到晚膳的时间，左右无事，她便又抓起了一旁的话本看了起来。

&esp;&esp;话本是她托院里的凡人寻来的，这等被其他修士唾弃的无用之书，对她来说，却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esp;&esp;只是，这话本看多了，也有些腻味，就好比她手头这一本。

&esp;&esp;平凡无奇的少女对人中龙凤的少年一见钟情，少年不喜少女，待其非常冷淡，然而少女不愿放弃，凭着毅力，凭着真诚，终于感动少年，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esp;&esp;太虚假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多两情相悦的和美之事呢？

&esp;&esp;夙云汐不尽意地合上话本，翻了个身，放空了脑子发起呆来。

&esp;&esp;天空开阔，时而掠过几道御剑飞行的身影，高且远，但凭肉眼只能见着一道流光，偶尔也有飞得矮的，倒是可见衣袂翻飞，道骨仙风，引得底下的师兄弟，师姐妹们尖叫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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