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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1页）

&esp;&esp;罗敷深吸口气，踏入了这个三年来没人涉足的禁区。

&esp;&esp;禁不住回头一望。门缝外面，王放给她递了个鼓励的眼色。

&esp;&esp;她踏着满地槐花，拨开眼前几根蛛丝，径直走向院子中间的那座精舍。房门掩着，并没有刻意上锁内室锁门，一般是穷人才会做的事。有地位的人，因为时时需要仆从侍候起居，外面还有随从侍卫，房门若是上锁，便是给自己找麻烦。

&esp;&esp;那精舍的两扇窗户，一扇闭得紧，另一扇却微微留着个缝隙，仿佛有田鼠野兔跑进去过。

&esp;&esp;离这院墙不远的外面，有人在丁丁伐木。斧声间隙里，伐木的还怡然自乐地唱着歌谣：“出东门，不顾归。来入门，怅欲悲……”

&esp;&esp;饶是周围人烟热闹，罗敷也不由得微感提心吊胆。除下鞋子，整整齐齐摆在门口，然后吱呀一声，慢慢推开门。

&esp;&esp;再翻过一沓铺在地上的麻纸，封面写着“灵宪”二字，里面字少画多，画了一堆她看不懂的圆圈圈。

&esp;&esp;墙上也写着各种浓淡不一的字迹，大多是草书，她一字看不懂。她觉得应该是些周易算卜之辞，要么就是演算之际，随手记下的草稿过程。

&esp;&esp;更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譬如一个沉甸甸的铁勺子，放在一个光滑的铜盘上，上上下下落满了灰。罗敷思来想去，觉得这东西大约无法用来吃饭喝汤。

&esp;&esp;再譬如，一些沾满尘泥的古籍，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旧物，被好好儿的放在匣子里，和几案交界的角落中结满了厚厚蛛网。

&esp;&esp;她看得眼花缭乱。好容易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一个小小卧榻。卧榻上胡乱搭着些布匹衣物，也覆盖了多年的尘灰。中央一个小案，案上一壶酒，拿起来摇一摇，空的。

&esp;&esp;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再看手中的酒壶那上面并没有灰，而是叠着几个硕大的手指印。

&esp;&esp;她蓦然心惊，刚把那酒壶放下，忽听得身边簌簌一响，一道黑沉沉的阴影，把那酒壶罩住了。

&esp;&esp;昏暗暗的角落里，有人阴测测地笑。

&esp;&esp;“小夫人果然耐不住寂寞。你的夫君年纪一大把，还这么深情思念，真是令人感动啊。”

&esp;&esp;罗敷慌忙后退，低声叫道：“韩虎！”

&esp;&esp;马贼出身的白水营骨干。当时罗敷见他痛打

&esp;&esp;罗敷记得，见到韩虎第一面，第一声听到他问小夫人安，她就一身莫名其妙的鸡皮疙瘩。

&esp;&esp;开始以为是他的用辞问题。营里的一些长辈，跟她年龄相差实在悬殊，于是称呼之时，在“夫人”前头加一个“小”字，以显得不那么生硬。

&esp;&esp;可韩虎上来就叫她“小夫人”，总有些戏谑轻视的感觉。

&esp;&esp;但她觉得，粗人也许意识不到这些细微之处。她自己不也是俗人一个，时常不拘辞藻吗？

&esp;&esp;但现在她知道为什么了！不是因为他的称呼。

&esp;&esp;“你、你是冀州牧的……”

&esp;&esp;当日在桑田中，她伶牙俐齿，把个方三公子训斥得灰溜溜而逃。一堆狗仗人势的狗腿子也气焰全无、嘟囔“多有得罪”。

&esp;&esp;这些狗腿子面目模糊，唯有一人给她留下些许的印象。那人看她的眼神比方琼还要垂涎，呵斥周围百姓时，更是比同伴要积极好几倍。

&esp;&esp;而现在她记起来了。那狗腿子的声音面貌，和眼前的韩虎何其相似！

&esp;&esp;韩虎见了她神色，知道她大约是认出来了。不愧是美人，不管是害怕、发怒、鄙夷、嫌弃，都各自别有风情。

&esp;&esp;“唔，小夫人好眼力。小人外出这两年，也并未时时刻刻都在找人，总归是要……穿衣糊口的嘛，这就在冀州牧帐下侍奉了一阵子，在三公子那儿混了个卫队长当当……嘘，嘘，小声，别叫！你别怕，小人今日不碰你，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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