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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南安当差,考满回京,半路被截……
&esp;&esp;罗敷诧异道:“不会是州牧南安右副都御史方继卞公?”
&esp;&esp;她顿时有种奇异的感觉,以前王放扮那么多次州牧,这下冒出真正的州牧家眷来,倒让她无所适从了。她一心一意地回想那张看过多次的面具,再把回忆中的面孔往老人家脸上套,居然发现眉梢眼角的轮廓大致合得上,王放那做面具的功夫也太炉火纯青了吧!
&esp;&esp;“卞公被越王给劫走了?”
&esp;&esp;王放跟她说过来龙去脉,假州牧在京畿拷问出糜幸和叶恭执贪腐官员的名单,威慑了越藩,洛阳和南安就在明面上撕破了脸,势同水火。方继被软禁在连云城的越王府,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esp;&esp;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事件上,王放这是要收线了吗?这种撼动国力的大事,国主不亲自到场说不过去。她掐着指头一数,自假州牧在京城出现,距离现在已有九个月,洛阳足够为削藩储蓄力量。如果方继已经死了,越王没有必要再追捕他的母亲和妻子,河鼓卫也就不会日夜保卫她们。
&esp;&esp;这样看来形势还没到最危急的时刻。
&esp;&esp;原来她南下一趟,什么事也没做,倒是他,比她迟来一个多月,做起事来却毫不拖沓。
&esp;&esp;挽湘唇边露出两个酒窝,“秦夫人想什么呢?妾身出去让他们将水端过来,这一路辛苦大人了,待会儿替大人擦身换衣。外面来了客人,秦夫人想见见么?”
&esp;&esp;罗敷愣愣道:“谁?”
&esp;&esp;她莞尔道:“方氏的小公子在外头等了两个多时辰,大人……”
&esp;&esp;“是和我们一起去赵王府的么?”
&esp;&esp;挽湘点点头,听她斩钉截铁道:“那就不必再见了,我出了这门自然能看到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esp;&esp;罗敷脸色发沉,来认错的?她的意愿值多少银子,他不在望泽,跑这里做什么?总之一想到被方琼给卖了,就浑身不舒服。
&esp;&esp;书架前的老太太咳嗽几声,从帘子外走进来一个高挑的女侍卫,对床这边躬了躬身,扶着老人慢慢地出了房间。
&esp;&esp;挽湘托着腮,犹自回忆着:“晏小公子从前可是个好孩子呀,虽然只在洛阳见过一面……他做了让秦夫人厌烦的事么?真是想不到。”
&esp;&esp;罗敷又吃了一惊:“夫人在洛阳见过他?”
&esp;&esp;“是啊。承奉三十二年的上元节,他带了位伙伴来菡水居,在我的房里听了半宿曲子呢。”
&esp;&esp;难怪这位挽湘夫人虽然气度高雅,举止和说话却不像高门里的小姐,原来曾经是洛阳唱曲的歌伎。她要是拿着琵琶唱上几阙,不知会有多少人倾心思慕。
&esp;&esp;罗敷蓦地想起方继,东朝少师与美丽的歌女,绝对是一段佳话。不过她在京城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多年的世事变迁后,方继在帝都留下的印记少的可怜,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们全部吹走。
&esp;&esp;她犹豫了半盏茶的时间,问道:“两位夫人并非很担心卞公?”
&esp;&esp;不管是老夫人还是挽湘,都没有露出一点忧惧的神情,连说话都带着三分笑意。
&esp;&esp;挽湘柔柔道:“担心了大半年,也知道没有用了。婆婆她向来以夫君为荣,就算为国朝殉公,也是她能接受的。至于妾身,夫君待妾身很好,实在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esp;&esp;她的声音低下来,浅浅的酒窝依旧嫣然可爱。
&esp;&esp;人质
&esp;&esp;罗敷说到做到,这一天没有踏出门槛半步,还好房里设施都齐全,并有人伺候,除了腿疼其他都无可非议。
&esp;&esp;她睡得太多,到晚上又失眠了,原本住在这里的两人搬到了隔壁,挽湘提出要来照顾她,罗敷十分感激,两人聊了一夜,颇为投机。挽湘原是京城菡水居的头牌,这年头卖艺不卖身的女郎好像特别多,但她头一次看见靠嗓子当成花魁的,可想而知当年有多红。
&esp;&esp;自方继被先帝逐出洛阳,她便用继续给自己赎了身,一路跟到南安来。少师在官署足不出户,挽湘只在那年的出榜唱名时远远见过状元郎一眼,此后就再不能忘怀。两人的交情是在贬谪后开始的,方继那时已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还有女郎肯赌未来陪他,震动之外便暗生情愫。勾栏出身的女子很容易知足,心上人待她好,便一辈子都不会贪求,方继若是真有生命危险,她守着那份相濡以沫的感情也能过下去,何况还有年事已高的婆婆要照料。
&esp;&esp;罗敷自问做不到这么豁达,她对这位州牧的好奇达到了顶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他的风采。王放在他的教诲下从七岁长到十二岁,正是男孩子最容易受影响的年龄,要是她见到他,是不是也应当行弟子礼……她这么想着,脸颊就慢慢红了。
&esp;&esp;挽湘用素手拨弄着玉镯,“我在菡水居最高的楼层上日复一日地等,以为他会从少师做到太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突然有人告诉我,他会被迫离开京城,到一个偏远又不知名的地方去,甚至可能丢掉性命——我那时真够高兴的,高兴到在路上遇到他,都不敢和他说话,怕他看到我觉得我在幸灾乐祸。其实我每天睡觉时都会想,要是他当了大官,娶了哪个氏族的闺秀,我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可是他落魄得很,正好可以让我钻了空子。于是他冷冰冰地待在租来的房子里,我兴高采烈地做饭洗衣,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以后都不用做饭了,他做的比我和他母亲做的好上千倍。”
&esp;&esp;罗敷旁敲侧击,“卞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呀?性格好吗?”
&esp;&esp;“性格很差。整天就知道窝在书房里,不喜欢出门,只喜欢戳人痛处,还挑剔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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