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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苏渺心头一阵泛酸:“他之前忙竞赛,一周前才回来,回来了,一句话都没和我说。”
&esp;&esp;“你们在一起了?”
&esp;&esp;“早就在一起了。”
&esp;&esp;路兴北低头啃着鸭架子,辣的呼啦呼啦的,眼泪都快辣出来了。
&esp;&esp;“我所有尴尬瞬间,他都看到过,他比我自己都更了解我。他用他的衣服给我挡过大姨妈、他送我最想要的洋娃娃、他一眼就能认出我送的贺卡、我给他的山寨打火机他也一直用、他还买断了江对面的大楼三分钟霓虹光给我看星星、陪我去成都看妈妈……”
&esp;&esp;苏渺用袖子擦着眼泪,越说越伤心,“这怎么能是假的呢。”
&esp;&esp;“不是假的。”路兴北忍着心里铺天盖地的疼意,说道,“但人很复杂,有时候是真的,但有时候,他又会变成另外的样子。比如我认识一个外卖骑手,他平时笑嘻嘻对人好耿直仗义得很,有次我出小车祸他还主动来医院陪护。但他很吝啬,吃饭绝对不会主动开钱,就装傻充愣等你掏钱包,你说不上他不好,但你也不能说他有多好…”
&esp;&esp;“路兴北,感觉你也成熟了好多,不像以前认识的时候那么二了。”
&esp;&esp;路兴北笑嘻嘻地又要伸手揽她,被苏渺挡开:“你再碰我、我就回家了!”
&esp;&esp;“好好,我不动手。”他抽回了手,耸耸肩,“我觉得不一定是假的,你这么好,如果是我也肯定会天天制造小惊喜小浪漫,只要能让你开心。但就像我刚刚说的,人就是很复杂,在另外一些事情上,就会有另外的原则。”
&esp;&esp;听他这样说,苏渺心里好过多了,也能够想得通了。
&esp;&esp;是的,迟鹰和她一样,他们都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小孩,所以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一点微渺的光,都会竭力抓住。
&esp;&esp;两个浑身冰冷的人如何靠在一起抱团取暖?
&esp;&esp;苏渺用袖子擦干了眼泪:“我不哭了,再也不哭了。”
&esp;&esp;路兴北端起菠萝啤,和她碰了碰杯,也一饮而尽:“妙妙,我那天说的,我供你上大学是真心的。”
&esp;&esp;“谢谢你,但是不需要。”
&esp;&esp;“你还想退学啊?你晓不晓得,我现在都后悔了,出去闯了这大半年,我才知道知识文化的重要,没有文化,我连听你说话都费劲,想了解你,但是都没办法真正了解你…”
&esp;&esp;苏渺看着路兴北:“如果我退学了,我就跟你一样了,这样你不就能了解我了?”
&esp;&esp;“我不想你变成跟我一样的人,你忘了吗,我是你的备胎,最后走投无路了,我永远是你的依靠。”
&esp;&esp;她抱着膝盖:“我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我多半会被退学,这已经不是我想不想退的问题了。”
&esp;&esp;“还没有到最后的绝路嘛。”
&esp;&esp;路兴北望着江边滚滚的浪涌,指着江对面灯火通明的玻璃大楼,“以后你要住到那边去,我可能一辈子都住不进去,妙妙,我的意思就是说,但凡有一丁点机会,人都还是要往高处走。”
&esp;&esp;苏渺看着江对岸的绚烂霓虹,那是她和妈妈曾经那样渴望的美好。
&esp;&esp;人要往高处走,这句话苏青瑶也对她说过。
&esp;&esp;这么长时间,苏渺从来没有梦到过妈妈,但或许是酒精的催化,那天晚上她意外地梦到了苏青瑶。
&esp;&esp;梦境很破碎,她和苏青瑶一起在吃着面条,苏青瑶一直在加辣椒,辣椒多到碗都溢出来了。
&esp;&esp;后来场景转化,这次苏渺终于来到了苏青瑶的产房,看着产房里痛苦挣扎的母亲,哭着抓住了她的手。
&esp;&esp;人在临死之前,手劲儿大的惊人,苏青瑶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捏断了。
&esp;&esp;她很用力地对她说:“再也不吃面条了!再也不吃面条了!”
&esp;&esp;“住大房子!住最好的房子!”
&esp;&esp;苏渺疼得惊醒了过来,仓惶狼狈地坐起身,眼角湿润,捧着自己的手。
&esp;&esp;半条手臂都已经麻了,她似乎还能感觉到女人紧攥过的触感,那样深入骨髓。
&esp;&esp;苏渺背靠着床头,一直孤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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