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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班舒转头看向商晏:“所以我问,圣人以天下人为道,这个天下人,包括魔修么?”
&esp;&esp;商晏少有地哑然。
&esp;&esp;他稍稍皱起眉头,总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偏偏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esp;&esp;“晏圣人,一百多年过去了,你似乎变了很多,却又似乎没有改变。”班舒再一次重复了这场谈话开始的时候说过的那句话,“乍一看的话,你确实不像是当年的商晏了,可是听夫人说,这一百多年你似乎一点都没有改变。”
&esp;&esp;商晏不置可否:“你所知道的商晏,并不是我。”
&esp;&esp;“假如商晏不是你的话,商晏是什么呢?”班舒似乎被这个说法逗笑了,“为了众人,不顾劝阻一剑破开须弥妖境的人,是商晏;当初云游天下救济过贫民幼童的人,是商晏;独自去往南海击杀海妖的是商晏。你说商晏不是你,难不成当初的商晏做的事情,不是你想要做的么?然若现在的你还有剑,难道就不会去做那些了么?我是不太懂你们剑修,你只是剑断了,商晏,本来也不是那一柄剑才对。”
&esp;&esp;商晏瞳孔微缩,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esp;&esp;班舒仰头:“我其实听说过几十年前西陵兵变的时候,曾经有一个穿着玄山派衣服、却像个凡人一般没有灵气的人,重伤之中为庶民执剑,逼退正在劫掠叛军。我那时候还跟人说过,或许这就是圣人留给玄山的风骨。晏圣人,从我得知你还活着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想,那个人就是你本人,对吧?”
&esp;&esp;商晏沉默了片刻:“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像你所以为的‘商晏’那样行动了。”
&esp;&esp;“不是你像我所认识的商晏那样行动,而是因为你是那样的人,所以才有了晏圣人。圣人,你就是商晏啊,无论你手里有没有剑,无论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怎么会觉得自己不是商晏呢?”他并没有等到商晏的回答,因而侧过头,微微退了一步,“我敬仰过的商晏,正是我面前的商晏。
&esp;&esp;圣人啊,已经一百来年了,您该继续向前走了。你的道是天下人的话,你也是天下人其中之一啊。”
&esp;&esp;————
&esp;&esp;苍山一带瘴气极重,妖物横生。而在丛林深处作战,最忌讳的莫过于遇上驭兽的敌手。
&esp;&esp;“师兄!我们撤退吧!”
&esp;&esp;萧离离的传音在脑中响起的时候,陆舫手中的无愧正切开
&esp;&esp;陆舫没有再回话。
&esp;&esp;萧离离知道陆舫铁了心,于是停下了追问,她暗自咬了咬牙,面上倒是仍旧维持着沉着的模样,照着陆舫的命令吩咐了下去。这场恶战已经持续了将近一整夜,她听到身后有人低声问了一句:“……我们能赢么?”
&esp;&esp;“少掌门说能赢,那就肯定能赢。”另一边有人这么回答了他。
&esp;&esp;“可是……”之前那人欲言又止,到底是顾忌着萧离离还在场,没说完。
&esp;&esp;萧离离知道他要说什么——可是少掌门说的是这一战一定能赢,没说保证他们还能活下来。以少门主的性子,就算是直接拿他们做诱饵也不太意外。
&esp;&esp;萧离离也曾经是追在陆舫身后的小师妹,日日嫌弃着这么个大师兄一天到晚只知道喝酒,不管门派里的事情。不过陆舫这些年已经很少和同辈们混在一起了,他频繁地跟在掌门和长老们身边,到如今,已经从内门大弟子,变成了大家的少门主。
&esp;&esp;长剑门所有长辈都很欣慰地说,陆舫这一回真的长大了,恰在这场混战开始之前有了作为少门主的担当。可同辈的弟子们却逐渐疏远惧怕起了这个大师兄,虽说他待人接物似乎温和如常,可但凡多接触一会儿就会觉得这人不好相与。到如今,还敢跟他顶嘴的,约莫也就同是内门出身的萧离离了。
&esp;&esp;然而在听到那声“可是”的那一个刹那,萧离离发觉自己居然不能肯定,陆舫真的没有想过牺牲他们。
&esp;&esp;天空中接连有几根银色的箭矢略过,让人隐约觉得不安。她花了一会儿工夫稳定了一下心神,领着人手极快地穿越过西侧的密林。等他们抵达陆舫预定的空地的时候,萧离离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迅速地向着身后比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esp;&esp;这空地上,居然已经有了人。
&esp;&esp;来人只有一个,她骑在一匹周身缠绕着丰沛灵气的黑马背上,带着一顶避风的兜帽,手里半人高的大弓尚还没有收起,而另一只手里却握着一柄银剑,剑身上隐隐有着铮铮作响的风压。
&esp;&esp;对方显然发现了他们,随手收起了弓,那匹黑马低声嘶鸣了一声,蹄子上隐隐有了火光腾起。不过骑马的那人拍了拍马脖子,安抚住了黑马的情绪。
&esp;&esp;萧离离听见身后有个年长些的门人,不太确定地开了口:“……这以剑气起风压的功法,莫非是惊雷起么?”
&esp;&esp;“魔修?”夜作战本就疲惫,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有人高声叫了起来,“她至少有元婴!我们被埋伏了!”
&esp;&esp;还没见到敌人的真容,自己人倒是先乱了阵脚。萧离离剑身一抖,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压下了众人的喧哗,她扭头怒叱了一声:“都住口!摆好阵势!”
&esp;&esp;门人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安静了下来,都转头看着她。萧离离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不安,就这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来人跟前,反手握着剑,向着面前的人拱手:“这位前辈,我不知道您究竟是何人,不过既然您到现在还没有动手的话,大概我们不是非得在此拼个你死我活。今日此时,我想……”
&esp;&esp;“离离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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