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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公仲廉得知李恪昭回到遂锦后这么多日,只拜访了姬名扬、夏侯密这两个于他毫无助益之人,不免为他着急。
&esp;&esp;公仲廉心急火燎地猛吹胡子:“莫非你是怕频繁与朝臣走动会招来非议?这顾虑全然多余。眼下是年末,各家走动是人之常情,谁能挑你错处?”
&esp;&esp;也正是因为年末这个契机,三公子、五公子才毫无顾忌地与朝臣们走动亲近。
&esp;&esp;李恪昭摇头,却不解释什么,只是轻描淡写道:“并未顾虑什么,只是没必要。”
&esp;&esp;虽知这外甥素来是个极有主张定见的人,公仲廉还是忍不住苦口婆心劝了一番,也算是尽到了身为舅父的道义。
&esp;&esp;不过李恪昭对他的种种提点完全左耳进右耳出,送客过后,便去后院寻了岁行云,陪着一道进了书房。
&esp;&esp;“又要写那份奏报了么?”岁行云头枕在他腿上,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从回到遂锦就开始写,改来改去没个完。是大朝会那日要当众递交给君上?”
&esp;&esp;“不是。待到月底离开时再单独呈交给君父。”李恪昭略勾唇,垂眸觑她。
&esp;&esp;“我请你进书房来陪,原还指着你能贴心地替我研墨添水之类。你倒好,竟拿我做枕头?!”
&esp;&esp;入冬之后,团山屯军各项事务大致捋顺,岁行云闲散许多,只要军尉府无事,她便躲在家吃吃睡睡,恨不得将之前半年的忙碌疲惫一次补足,能躺着绝不坐着。
&esp;&esp;到了遂锦后更是愈发贪睡,随时都在打呵欠。
&esp;&esp;岁行云笑着闭目,口齿不清地嘟嘟囔囔:“研墨添水?你自己没手么?以往我上团山练兵时可没请过你帮我扛刀。也别指望我六公子我替你誊抄。当年在仪梁时,也不知是谁写了个‘丑’字嘲我。”
&esp;&esp;“你近来愈发爱翻旧账,”李恪昭自知理亏,温厚手掌盖住她的眼皮,“罢了,我认命给你做枕头。一天天的,也不知哪儿来这么多瞌睡。”
&esp;&esp;就这么左手替她遮着光,右手执笔蘸墨,继续字斟句酌地修改那份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奏报。
&esp;&esp;眼皮被温热掌心柔和煨住,岁行云的呼吸渐渐平稳,眼见就要进入绵甜酣梦。
&esp;&esp;突然,仿佛有一道闷雷在她脑中炸响。
&esp;&esp;她惊骇睁眼,猛地跳了起来,居高临下瞪着李恪昭。
&esp;&esp;李恪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吓了一跳,笔尖走偏,在竹简上划出斜斜一撇,显然新写的这遍又作废了。
&esp;&esp;他沉声回瞪她:“岁行云,你……”
&esp;&esp;岁行云脑中乱糟糟,自己也不懂自己在说什么:“我、我没事,我很好。我只是突然想起,似乎有两三个月没来癸水了,而已。”
&esp;&esp;李恪昭傻眼良久,倏地站起身来:“……而已?!”
&esp;&esp;分明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而什么已!
&esp;&esp;李恪昭如临大敌,火急火燎求见了缙王,延请太医往府中替岁行云诊脉。
&esp;&esp;太医诊脉的结果是:疲累久积,加之冬寒重眠,只需安生修养,膳食滋补,过一阵就无事了。
&esp;&esp;送走太医后,白激动一场的两个傻子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才缓过神,双双没好气地笑出了声。
&esp;&esp;
&esp;&esp;十二月十五,一年一度的大朝会如期到来。
&esp;&esp;包括李恪昭在内的各地主政者们依次禀了当年政绩,王君及卿大夫们再轮流质询与关切,之后便是嘉许封赏之类。
&esp;&esp;一切仿佛与往年没什么不同,直到三公子妻舅、上阳君陈之道捧芴而出,弹劾六公子李恪昭的屏城新政。
&esp;&esp;“……虽屏城民生大好,足见新政之功。然,屏城郡府允女子出门谋生、准予其承袭家业,并认可女子掌家甚至立户,屏城军尉府更是荒唐任用女将女卒,此等种种,实在有悖天道伦常……”
&esp;&esp;陈之道显然有备而来,滔滔不绝,义正辞严。
&esp;&esp;有他投石问路,三公子、五公子各自阵营都有人挺身而出,附和陈之道对李恪昭的挞伐。
&esp;&esp;很明显,三公子、五公子今日已达成默契共识,暂且放下争斗,先合力踩死李恪昭,之后二人再决胜负。
&esp;&esp;庭上大多数人都目不斜视,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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