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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束慎徽看了侄儿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这一回,你做得确实不错。”
&esp;&esp;束戬彻底松了一口气,眉飞色舞:“多谢三皇叔的夸奖。”
&esp;&esp;“知道我为何称赞你吗?“
&esp;&esp;“三皇婶应当会体察到我的歉意,以后真的不会再怪我了。”
&esp;&esp;束慎徽微微点头,接着又道,“不止如此。陛下你还记得从前我对陛下说过的话吗,御人心。你今日之举,便是极好的御人心的开端。你今日的那段话也讲得不错。你虽未亲手发箭,但效果,远胜你亲手发箭。”
&esp;&esp;束戬一愣,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迟疑了下,低声道:“三皇叔,今日之事,我真的没有想得这么远……我也没想过对三皇婶用你教的法子……我今天就是想让你们高兴一下……”
&esp;&esp;束慎徽语气温和,微笑道:“我明白。只是拿今日之事给你做个例子,想叫你知道,所谓的御人心,固然是世上的最难之事,却也是世上的最简单之事。你回去了,若是有空,自己再琢磨一下。”
&esp;&esp;“好,我记住了——”
&esp;&esp;束戬已经没了片刻前的精神,仿佛霜打的茄子,蔫了,沉默了片刻,最后低低地应了一声。
&esp;&esp;恰束慎徽这时也送他到了寝宫前,便停了下来,让他进去歇息。束戬闷闷应了一声,迈步要走,束慎徽忽然又想起一事,叫住他,命身后跟着的人都退开了,低声道:“陛下,你今日之举,我怕会惹太后不快。今夜有所不便,我明日便去见太后,就说是我的意思。她若问起你,你也这么说。免得多事。”
&esp;&esp;束戬道:“我为何要让三皇叔你替我背事?我自己的决定,任谁问,我也不会改口!”他的语气,似乎带了几分怒气。
&esp;&esp;束慎徽望了他片刻,慢慢颔首,道:“三皇叔知道了。只是往后,若再有如此之事,你不可再自作主张,须得提早叫我知道。”
&esp;&esp;“是。”束戬应道。
&esp;&esp;束慎徽目送少帝转身入内,命侍人照顾好皇帝,转身自己也出了宫。
&esp;&esp;他是骑马行路的,一口气回到王府,开口
&esp;&esp;束慎徽到了永泰公主府。他也不算外人,毫无阻碍,一路径直被公主府的奴人引到了位于后宅的一处名为宝花榭的所在。
&esp;&esp;奴人恭声说,此处便是公主夜宴摄政王妃以及大赫王女的所在,除了她二人,也一并请了十来个平日和公主交好的贵妇人作陪。又叫了长安第一乐坊里的一班伎人来,吹拉弹唱,以娱宾客。
&esp;&esp;隔着一大口倒映着璀璨灯影的水幽幽的花池,束慎徽望向前方那座浮建在池中央的的花窗小楼。连片牖窗,灯火辉煌。时辰已是不早,隔着水,他却也隐隐听到楼中传出的丝竹笙歌和欢声笑语。影影绰绰,人影在窗后晃动。
&esp;&esp;他走过那道通往水榭的曲桥,到了楼下。
&esp;&esp;“奴子去通报。”
&esp;&esp;束慎徽注目,迟疑了片刻,“罢了,我再等等。等她们宴毕,你再说我来了。”
&esp;&esp;大赫王走得急,今夜陈伦要和鸿胪寺的人一道准备明日送行之事,或将一夜不归。公主府他自然不会陌生,吩咐完,径自去了近旁的一处轩阁。这里是陈伦和公主夫妇夏日里白天用作消闲纳凉的屋。如今时令未到,屋中四面那些嵌着云母薄片的花窗紧紧地闭合。奴人说,公主和驸马久未入这屋了,打扫或有不周,唯恐怠慢,请他去别处歇着。他懒怠再走,仿佛此处也能离她近些,只叫掌灯。奴人掌了里头的银磐莲花灯,他进去,也不用人在跟前侍奉,自己仰身躺在一张遇见的美人榻里,双臂上举,合在脑后为枕,闭目,开始等待。
&esp;&esp;等了些功夫,那边喧乐依旧,还是没散的迹象。他在心里估算时辰,应当早已过了亥时。长安皇城的富贵夜宴,往往彻夜狂欢,持续到天明方散,他自然知道。今夜陈伦又不回,难道永泰也真想拉着人作乐,今夜通宵达旦?
&esp;&esp;他想打发人去把陈伦给叫回家,又知不妥,念头在脑海里游荡片刻,最后还是打消了,改而睁眸起身,走到那一片云母窗前,推开其中的一扇。
&esp;&esp;开了窗,那从水榭里飘出的声音一下便分明了起来。他立着,面向窗外那一片水光乌幽的池,侧耳,想从那杂在一起的众多妇人的欢声笑语里辨出她的声,却是无果。如此,又静静地等了片刻,忽然,身后的外面传来了一阵杂步声,跟着,永泰公主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三郎!说你来了!”
&esp;&esp;束慎徽转过头,见门被人推开,永泰公主走了进来,看见了他,便就笑着抱怨:“三郎你怎么回事,来了也不说一声,方才若非我下来,奴子和我说了,我还不知!你作甚?”
&esp;&esp;束慎徽转身上去道:“我来接王妃回府,来时说你们还在吃酒,我便在此处等。”
&esp;&esp;公主看一眼周围,摇头:“你何时变得如此呆?此间都多久没待过人了,又黑漆漆的,你一个人等在这里作甚?是我家没别的地方叫你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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