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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43寸液晶屏幕里,女播音员一头蓬松干练的齐耳短发,玫红色单扣西服,端方肃貌地播报着最新消息:“晚22时左右,中国国际航空公司ca867航班,波音777-300er型客机在印度洋安达曼海附近坠毁。据了解,该航班执行的航线为临城-约翰内斯堡,机上有6名机组人员,158名旅客。”
&esp;&esp;镜头里的机场大厅灯火通明,人头耸动,所录所放无不是凄怆的哭鸣和悲戚之色。
&esp;&esp;空难遇难者名单白底蓝字,三人一组,被机械的男声缓缓道出。
&esp;&esp;安度面露同情,心神戚戚,偎在陈沧肩头,边听边拿起手边果盘里的一颗水晶葡萄往嘴里塞,咬出甜汁化去胸口的苦涩:“无妄之灾,他们的家人得多难过。”
&esp;&esp;陈沧不搭话,电视里的男声还在念:“李红嘉、胡晓雅、陈沧。”
&esp;&esp;texttospeech自动朗读出来的文字毫无语调起伏和感情,安度闻声抬眼,眉间骤紧,“陈沧,飞机上有人和你名字一样。”
&esp;&esp;陈沧依然没有回应,不到半秒,她忽觉头部一轻,安度疑惑着看向身侧。
&esp;&esp;陈沧整个人呈半透明状,甚至能穿过他的身体看到背后的沙发与餐椅。
&esp;&esp;他似乎未有察觉,脸上带着浅笑,着一套她为他买的米灰色家居服,很日常的模样。
&esp;&esp;“不!陈沧!不要!”惊愕取代血色攀爬上脸,安度着急地抓握他手腕,掌心空空,她语无伦次地叫他,手臂使劲环留他无实体的身形,额角汗水涔涔。
&esp;&esp;灵魂的存在没有持续太久,男人自脚部化作金色的光粒,逐渐消散。
&esp;&esp;光亮越来越强,双目被刺痛,泫然灼泪糊了安度眼睫,她不能视物,起身踉踉跄跄地追逐无数飘远的金粒。
&esp;&esp;她大叫:“陈沧!”
&esp;&esp;叫喊传不出半米,像投一颗小石子入江河湖海,波澜微弱,无声无息。
&esp;&esp;光线突然变得很柔和,眼帘外的触感不再具有攻击性。
&esp;&esp;安度尝试张开眼皮,公寓壁垒瞬息不见,所处四周被白雾溶蚀,徒留大片空旷无际的虚幻。
&esp;&esp;
&esp;&esp;目光尽头,淡金色的圆形光晕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拖着一只大号行李箱,白衬衫袖口向上叠了几折,衣摆平整地别进皮带,长腿包在笔直的黑色西裤下,迈出的步伐不见留恋。
&esp;&esp;“陈沧,陈沧!”安度泪眼瞬明,喉间却像被塞满沙砾,声带一振便是涩然的擦痛感,她耗尽全身力量朝他的背影奔去。
&esp;&esp;双腿飞快交替向前冲刺,安度能感受到迎面带起的风,流动的空气里桐花的香味漾得浓郁。
&esp;&esp;两人行过的路两旁竟悄悄长出桐树,钟形花萼是偏白的淡紫,簇簇紧依,曳然颤动。
&esp;&esp;“陈沧,你等等我……”安度甩开碍事的拖鞋,光脚贴着地面,明明他离她只十数米,再多几步,指尖就能触到他脊背,可她怎么也追不上。
&esp;&esp;他们的距离倏地拉远,安度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缩小,连头发也变成两根高翘的马尾,有分量地打在脸颊,她听见自己发出的童音:“陈沧哥哥……”
&esp;&esp;安度体能流失,跑得更费力,陈沧还是没有放慢步速,但见他的身影也渐趋青涩稚嫩,西裤衬衫蜕成郡城高中的校服,再蜕成郡城小学的校服。
&esp;&esp;五十厘米、三十厘米、十厘米……
&esp;&esp;“陈沧哥哥!”安度生怕他不见,手指抻力舒张,猛地攥紧他衣袖,小手下滑,和他的紧牵。
&esp;&esp;交握的刹那,二十余年时光伸缩,他们又变回现在的样子。陈沧顿停,留给她一个孤凉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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