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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2页）

&esp;&esp;最后一根镇棺钉飘飘忽忽地悬浮在陆惊风头顶，上下颠簸着，隐隐有被掀飞的趋势。

&esp;&esp;这时，一根支棱起来的尾巴笼罩着阴煞黑云，犹犹豫豫地伸过来，在钉子四周左边点点，右边碰碰，猫儿一般试探着轻重缓急。

&esp;&esp;“咳。”林天罡威严地警告了一声。

&esp;&esp;尾巴迅速就落实了，直接压上了镇棺钉，为其源源不断地灌注煞力。镇棺钉有了冥虎加持，停止了抖动，稳定下来。

&esp;&esp;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按照计划发展着，经脉疏通基本完成，业火未能冲破炉鼎，替补选手也没捞到出场机会，出师告捷，一帆风顺。

&esp;&esp;接下来的一刻钟内，只要陆惊风能调整好内息，安抚下体内暴躁的业火就大功告成，而安抚业火这件事他打小练习了无数遍，早就熟练得有如吃饭穿衣，自然不在话下。

&esp;&esp;顷刻间，陆焱清只觉得本派历代传人叠加起来给予他的重担总算落下了，肩上猛然一轻，差点没站稳，弯下腰撑着膝盖，老机器般缓缓坐了下来。

&esp;&esp;他正对着陆惊风，松弛的眼皮层层叠叠耷拉下来，凝视着那张双目紧闭盈满痛苦的脸，心里升起愧疚。

&esp;&esp;这孩子打从八岁跟着我起，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他想，当初小风要是被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领养，估计能简单幸福地长大，也不用这么受苦。我收他做徒弟，替他开阴阳眼，教他本事，领他进了远离正常人的世界，却从来没问过他愿不愿意。

&esp;&esp;思及此再一转念，又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幸亏没问，要是给了这孩子选择的机会，他肯定

&esp;&esp;他狠狠地揉了揉眉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知道再怎么分析利害，陆惊风这会儿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esp;&esp;长达36小时的奔逃考验的不只是他们的体力，还有心理，在深陷孤岛无法预知周围危险的囚笼状态下，他们的理智和判断力能在重压下坚持多久。

&esp;&esp;迷雾笼罩下的废弃工厂，如同架在温火上慢炖的砂锅，里面翻滚着的食材，不管多硬多难嚼，都会面临软化松散的风险。

&esp;&esp;出口就在前方，一步之遥，而身后，他们的同僚生死未卜。

&esp;&esp;对峙两分钟，陆组长的眼神没有现出一丝松动的迹象。说服失败，午暝垮下肩膀，松了手。

&esp;&esp;陆惊风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行离开，出阵求援。

&esp;&esp;“狗娘养的老鬼畜牲，放爷爷出去！”

&esp;&esp;这时，隔着不远的距离，传来一连串熟悉的怒骂，“有种就出来正面跟爷爷单挑，缩在壳里耍阴招装什么千年大王八！说你是王八都埋汰了龟兄！”

&esp;&esp;“是外聘的那位操登操天师。”午暝立刻警觉地动了动耳朵软骨，两指并拢指出一个方位，“三点钟方向，不足一百米。走。”

&esp;&esp;“等等。”陆惊风一把拎住他的领子，直接往后甩：“别凑热闹，我一个人去，你走。茅楹还等着你回去跟她看电影儿呢，跟前跟后缠了近一个礼拜，我这耳朵都快被磨出老茧来了，求你从了小姑奶奶吧。”

&esp;&esp;“别，她那脾气都是我给惯的，这两天正好儿晾晾，省的成天蹬鼻子上脸尽无理取闹。”

&esp;&esp;那时候是冬天，午暝每说一句话就喷出一团白汽，红着鼻子搓着手，就算大难临头，一提及令人头疼的恋人，他的嘴角仍然止不住地上扬：“咳，你是不知道，她要看的哪是什么正经电影儿？你猜是啥？日本刚出的一部恐怖片！妈的，这个系列的前几部我被她硬拉着看了，差点没给吓死！不得不说，日本人是真挺那啥的，那家伙，比咱平时看到的那些可……”

&esp;&esp;“啊——啊啊啊！”

&esp;&esp;正倒着苦水儿，操天师忽然停止了不忍卒听的辱骂，痛呼起来。

&esp;&esp;二人神色一凛，交换一个眼神，齐齐往前迈了一步。

&esp;&esp;

&esp;&esp;不——别过去！站住！

&esp;&esp;记忆的片段中，陆惊风十分清楚接下来的全部经过，除了出现在迷雾中，他同时又存在于上帝视角，俯瞰着，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不断警告雾中的自己：不要过去！不要带着午暝一起！推他出去，送他离开！你应该很清楚前面等待你们的是什么！

&esp;&esp;但不管他怎么挥舞着双臂呐喊，那只踏出去的脚却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他也无论如何阻止不了午暝冲过去的背影。

&esp;&esp;茅楹的哭嚎犹在耳旁，激起骨髓深处流动着的最无力的歉疚。

&esp;&esp;完了，都完了，午暝又没了。

&esp;&esp;这一次，还是没能拦下来。

&esp;&esp;

&esp;&esp;“陆惊风，放开焱清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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