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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3页）

&esp;&esp;“真的！”小顺子脸上头回露出了笑容。

&esp;&esp;陈子锟上回跟二柜来过天津码头，知道票房在什么地方，走过去一看，船票分好几种规格，头等舱，二等舱，三等舱，再摸摸身上的钱，只够买两张三等舱票的。

&esp;&esp;……

&esp;&esp;自打兄弟俩登上这条招商局的轮船，天气就没好过，不是阴云密布，就是狂风大雨，三天三夜的旅程，小顺子吐了三天三夜，老北京胡同里长大的他哪受过这颠簸，吃的东西全吐出来还不算完，把胃里的酸水也都倒空了，晕船反应严重，再加上丧母之痛，在抵达上海前夕，小顺子一病不起。

&esp;&esp;躺在空气浑浊，杂乱不堪的三等大通铺上，小顺子握着陈子锟的手，断断续续的说：“大锟子……我不行了，我死以后，你把我烧了，骨灰带回北京，我要和娘埋在一起。”

&esp;&esp;陈子锟安慰他道：“别说傻话，你还有那么多的福没去享呢，怎么会死。”

&esp;&esp;忽然外面传来欢呼声：“上海到了！”

&esp;&esp;悠长的汽笛声响起，小顺子居然精神一震，道：“扶我上去看看。”

&esp;&esp;陈子锟扶着已经虚脱的小顺子登上了甲板，两人瞬间被外面的景色惊呆了。

&esp;&esp;宽阔的江面上，桅杆如林，百舸争流，岸上密密麻麻都是欧式的洋楼，一眼望不到边，这种繁华的气象和老北京恬静的胡同风景截然不同。

&esp;&esp;“这就是上海。”陈子锟扶着栏杆感慨道。

&esp;&esp;“就算是天桥，也不能和这儿比啊。”小顺子喃喃道，眼中尽是向往。

&esp;&esp;黄色的浪花拍击着船舷，白色的海鸥在天际翱翔，黄浦江上汽笛声此起彼伏，海派风景让两兄弟陶醉不已。

&esp;&esp;“看！是大英帝国的旗子。”小顺子忽然激动的指着远处一艘庞大无比的铁甲兵舰喊道，那是一艘外国巡洋舰，烟囱里冒着黑烟，桅杆上悬挂着米字旗。

&esp;&esp;“还有花旗国的！”小顺子又看到一艘兵舰，兴奋的直跳脚。

&esp;&esp;“妈了个巴子的，炮口翘的像个鸡-巴！”陈子锟看到远处一艘悬挂旭日旗的日本兵舰，狠狠朝江里啐了一口。

&esp;&esp;小顺子看了半天，终于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挠挠头道：“为啥没有咱国家的兵舰？”

&esp;&esp;陈子锟答不出这个问题，他同样也在问自己，为什么在中国的江里，却没有中国的兵舰。

&esp;&esp;客船开到外滩十六铺码头，这是上海最重要的码头，江里停泊着无数船只，无数的苦力扛着大包往返于货船和码头之间，岸上停着无数的汽车、黄包车，这一切都让两兄弟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esp;&esp;下客了，两人身无长物，穿着被雨淋过的皱巴巴衣服上了岸，踏上上海陆地的一刹那，小顺子大发感慨：“上海，我来了，从今以后，只有李耀廷，再没有小顺子了！”

&esp;&esp;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怒骂：“簇罗，哪能噶慢。”

&esp;&esp;回头一看，是个西装革履的洋人，正不耐烦的用手杖拨着自己，大概是嫌自己挡路了。

&esp;&esp;李耀廷没听懂，但也听出对方说的不是好话，他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esp;&esp;旁边有个苦力大概是山东人，能听懂洋人说的上海话，也能听懂李耀廷的北京话，插嘴道：“他骂你是猪猡呢。”

&esp;&esp;李耀廷勃然变色，他是在六国饭店混过的，什么洋人没见过，可北京那些洋人，个个都是温文尔雅，极具绅士风度，哪有这样被人稍稍挡了路就要破口大骂的。

&esp;&esp;不过对方怎么说也是个洋人，而且自己初来乍到，李耀廷不敢发作，只能低骂一句：“你他妈才是猪猡。”

&esp;&esp;陈子锟可不管那一套，这几天他的心情可是憋闷到了极点，正愁找不到发作的机会呢，见洋人欺负自己兄弟，他二话不说，上去照着洋人胸口就是一记侧踹。

&esp;&esp;这一脚可不得了，力道大的能踢死牛，人高马大的洋人径直被踢飞到江里去。

&esp;&esp;“妈了个巴子的，外国猪！”陈子锟拍拍巴掌，狠狠骂道。

&esp;&esp;来往穿梭的苦力们看到这一幕，都会心的笑起来，但脚下却不停步。

&esp;&esp;忽然凄厉的警笛声响起，三个缠红头巾的印度巡捕挥舞着警棍跑过来，陈子锟见势不妙，拉着李耀廷撒腿就跑。

&esp;&esp;跑出几百米外，警笛声已经听不到了，李耀廷停下喘着粗气，擦着额头上的汗说：“妈的，跑死我了。”

&esp;&esp;虽然说累，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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