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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1页）

&esp;&esp;“我听见有人说话。”云不意茫然四顾，“你们没听到吗？”

&esp;&esp;老船夫和黑影们都摇头，倒是秦方若有所思：“说了什么？”

&esp;&esp;云不意想了想，心情复杂：“也没说什么，就念了句可能和狸奴相关的诗……”

&esp;&esp;之所以是可能，是因为他没听全。

&esp;&esp;秦方道：“我们确实没有听到。不过既然不是藏有线索的话，暂时不必在意，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esp;&esp;他总是很懂得在合适的时机做恰当的事，云不意日常被他引导惯了，闻言，当即将那句意味不明的诗抛在脑后。

&esp;&esp;或许那不是他听到的声音，只是偶然想起一句诗，然后被死寂的环境影响产生了听到声音的错觉呢？

&esp;&esp;云不意心宽胆子壮，很快就不再搭理这事。

&esp;&esp;鬼画舫已经近在身前，两步外便是螺旋上升的楼梯，连接着一二三楼。

&esp;&esp;离得近了，云不意终于闻到船上那股内敛不发的怪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后，被人用香料压盖着，然后香与臭混合而成的难闻气味。

&esp;&esp;又浓郁，又刺鼻。

&esp;&esp;“是灵魂开始腐烂的味道。”老船夫适时响起的声音为他解了惑。

&esp;&esp;类似的描述曾出现在秦离繁对浊云的形容中，云不意问：“灵魂也会腐烂吗？”

&esp;&esp;老船夫点头：“鬼蜮不是好地方，对人对鬼皆然。魂魄在鬼蜮待得太久，就像放在闷热潮湿环境里的猪肉，会从内到外渐渐变质发臭，直至彻底烂掉。区别只在于腐烂的猪肉会被丢掉，而腐烂的魂魄则会被鬼蜮吸收，壮大己身。”

&esp;&esp;“那我们得尽快了。”秦方说道，“烂掉的魂魄没法儿入轮回吧？”

&esp;&esp;老船夫叹了口气，默认了他的猜测。

&esp;&esp;鬼画舫三层都黑黢黢的看不出底细，众人决定从

&esp;&esp;画舫船主的尸骨倒在桅杆旁，身上的衣服绣着金丝凤凰，光彩流动，那凤凰仿佛是活的。

&esp;&esp;和他完好无损的华服相比，他的尸骸就没那么幸运了。大约是生前遭到了重击，全身骨头断了大半，两侧肩骨更是碎得拼不起来，头骨顶端还有四个指印。

&esp;&esp;秦方收拾好他的尸骨装进殓尸袋，顺手摸了摸。手指扫过他的衣襟，忽然碰到什么硬物，秦方微微一笑，从他衣服的暗袋里摸出了一张叠成方形的纸块。

&esp;&esp;他抖开纸块看了看，先是说了一句“原来藏在这里”，旋即笑道：“阿意，方才我们殓了几具骸骨？”

&esp;&esp;云不意含羞草似的叶片抓狂凌乱，仿佛刚刚做了个离子烫：“加上你身边这位一共六百啊，怎么了？”

&esp;&esp;“船主身上有份名单。”秦方竖起一根手指，“六百零一人。”

&esp;&esp;“嗯？”云不意瞬间支棱起来，“怎么多了一个？难道有人在画舫出事时幸运地逃掉了？”

&esp;&esp;秦方摇头：“我欣赏你总是将事情往好处想的乐观精神，但比起这人逃跑了，我更倾向于——”

&esp;&esp;他抬手环指半圈：“他是造成画舫六百人死亡，以及鬼蜮诞生的真凶。”

&esp;&esp;云不意明白他的意思，正因为明白，所以心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esp;&esp;有这么一个人，他混在全船名单里，先是给一层的人下毒，发现没能毒死所有人后，便提起屠刀从一层杀到三层，制造了这起血案。

&esp;&esp;后来鬼蜮形成，他可能没逃出去，也可能压根就不打算逃，留在了已经变成鬼蜮载体的画舫上，放任甚至乐见其拖更多无辜的人下水。

&esp;&esp;他们自登上鬼画舫以来，一个鬼都没有看见，说不定也是这人的手笔。

&esp;&esp;而就在当下，就在此刻。

&esp;&esp;那人或许就藏在暗处，注视着他们一路做无用功，在心内嘲讽他们蠢得可笑。

&esp;&esp;云不意想到这里，油绿的叶片直往青黑色转：“什么品种的畜生才干得出这种事？而且这里不是六个人，是六百人，杀六百只鸡都要分好几天进行，除非他武功盖世……”

&esp;&esp;“老朽有一个猜测。”

&esp;&esp;冷不丁被打断，云不意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老船夫，就见他面色难看，身后的两个黑影也攥着桃木剑，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身形都不稳了，直往外漏青蓝色的电流。

&esp;&esp;方才收殓尸骨时老船夫与云不意闲聊，提到引渡鬼偶尔会碰上执念深重，不肯入轮回的鬼。对付这类难缠的鬼魂，他们常用电疗手法，电疗工具就是这种对鬼特攻加暴击的九渊冥雷。

&esp;&esp;冥雷一旦动用六亲不认，所以引渡鬼很少施展。可是看他们现在的模样，似乎是压不住脾气开始漏电了。

&esp;&esp;云不意不禁格外期待起老船夫的猜测来。

&esp;&esp;老船夫示意两位引渡鬼警戒四周，随即压低声音道：“鬼蜮形成条件苛刻，一般百年出小鬼蜮，千年出大鬼蜮，只有王朝更迭、天下大乱的时期才会扎堆出现。但鬼画舫，是我们这半年来遇上的第六个鬼蜮了，平均一月一个，规模还都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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