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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上官曦担心谢霄空手吃亏,顺手从旁边夺过一柄狼筅,朝水中掷去,“接着!”毕竟同在一个师门多年,又是一块儿长大的,两人默契非比寻常,谢霄应声跃出水面,在半空中接住狼筅,正好一个旋身,狼筅回刺,插入一名倭寇左胸,几乎将他挑出水面。谢霄拔回狼筅。血,在河面上漾开,倭寇缓缓沉入河底。另一名倭寇见同伴身死,而明军人多,谢霄功夫又如此之高,不敢恋战,遁入水中就想逃走。谢霄瞧见,想都不想,狼筅脱手而去,直奔倭寇背心……“哥哥,不要!”今夏急喊,眼睁睁看着狼筅击中倭寇后心,那倭寇身子一颤,挣扎着往前游去。她关切地注视着水中……谢霄浑身湿漉漉地上了岸,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哥哥,你……”今夏朝他恼火道,“不是说好让他们逃回去么,你怎么也不让着点,下手那么重做什么。”谢霄无辜道:“我让了呀,扔那叉的时候,我就是轻轻抛过去。”“什么轻轻的,你差点把他砸死!”今夏担忧地往水里望。“若是想砸死他,我就直接砸他脑袋了。”谢霄轻松道。再和他说下去,今夏估摸自己就想砸他的脑袋了,转身走开去看那名被谢霄扔上来的汉子。看见谢霄除了浑身湿透,并未受伤,上官曦放下心来,正欲上前说话……忽得此前众人都认为已死的倭寇从水中冒出,手持狼筅,浑身水流如注,向谢霄疾扑而来!而谢霄背对着青泊河,正用手贴着耳朵,使劲晃脑袋,欲把里头的水弄出来,一时间并未察觉。“老四,小心!”上官曦急道,想扑上前,不料腿还伤着,踉跄一下差点摔倒。一个人影从她身侧掠过,挡在谢霄身前,正是阿锐。他被狼筅刺中的同时反握住狼筅,用力一顶,重重击在倭寇左胸的伤口之上。该倭寇原就是留着最后一口气来袭击谢霄,此时已然顶不住,喷出口鲜血,仰面跌入水中。岑寿恐他还未死,用长枪将他挑上岸来,复戳了好几下,见他始终一动不动,这才松了口气。这下生变甚是突然,那队百姓佯装的兵士们何曾见过这等死了之后还诈尸的倭寇,皆吓得面如土色,远远避开。谢霄返身扶住阿锐,见他胸口处被狼筅所伤,因那倭寇最后一击力大无比,伤口甚深,鲜血不停地往外渗……“阿锐、阿锐……”上官曦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舍身替谢霄挡下这一击,眼看他此时身受重伤,早就把此前的芥蒂抛诸脑后。阿锐朝她惨然一笑,轻轻道:“杨岳说,只要我还在,终归能帮上你……是真的,真好。”“别说了,赶紧往我姨那里送!”今夏不知从何处顺手扯下一大块衣角,叠起来往阿锐伤口处用力摁住。谢霄背起阿锐便急急往淳于家赶去。上官曦尚立在原地,双目不知不觉已流出泪来。她身为乌安帮堂主,处理帮中事务,果断利落,而姑娘家的一面却甚少显露。在众人面前流泪这等事,更是少之又少,眼下却不知怎得,泪水不停地往下淌,止也止不住似的……“姐姐,伤口虽深,但未中要害,他不一定会有事的。”今夏还是头一遭见她这样流泪,有点着慌,朝杨岳使眼色,“大杨,你把上官姐姐背回去吧,你也顺便换套干爽衣裳。这边,我来善后。”杨岳点头,嘱咐道:“你当心些,记得把那道闸门再放下来。”“我知晓。”杨岳与上官曦走后,今夏与岑寿合力转动轮轴,复将厚重的铁闸门放下,又留了人在闸门处看守。这些人都是寻常百姓,不懂御敌,今夏教他们一个巧,把手扶在露出水面的闸门上,只要水下有人开始锯闸门,手掌就能感觉到震动,闸门甚是厚重,锯开绝非易事,此时再赶紧派人去通报也来得及。安排妥当之后,岑寿见今夏仍盯着水里头瞧,疑惑道:“你还想什么?”“被谢家哥哥砸中的那倭寇到底平安出去了没有?”这名倭寇的生死关系到空城计究竟能不能撑到援军到来,今夏甚是悬心,在河岸边来回踱了两趟,终还是想弄个明白,“我到水下看看。”话刚说完,她就跃入水中,深吸口气后潜入水底。岑寿不识水性,此时帮不上忙,不由暗自懊恼。因是夜里,水下更是黑漆漆的一片,好在今夏方位感甚好,凭着记忆中那倭寇逃走的轨迹一点一点往前找……岑寿在岸上,凝视水面,屏息等待,就生怕倭寇诈尸的事件再发生一次。足足等了好半晌,岑寿不禁有点急了,这才见到水面破开,探出来的头却不仅仅是今夏,还有另一人。“把他弄上去!”今夏把那人拖至岸边。岑寿拖上岸后,探他鼻息,皱了皱眉头:“死了!”今夏湿漉漉的自己上了岸,恼道:“我就知晓谢家哥哥手下没轻没重的,肯定是正好砸在后心要穴上,他往前没游出多远就死了。”岑寿用脚踢了踢已死的倭寇,叹口气道:“如此说来,你们这大戏是唱砸了。”“白忙活半日,唉……城外的倭寇对城里没底,弄不好还会再试着进攻一次。”今夏甚是发愁,“城里火药不够了怎么办?他们再攻一次就能看穿我们的底细了。”天渐渐亮了。阿锐的伤口已经包扎妥当,伤得甚重,整个人陷入沉沉的昏睡之中。上官曦在旁守着,默默地看着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杨岳、谢霄与今夏等人换过干爽衣袍后已经又赶回城墙处。今夏看见戚夫人仍在立在城墙之上,一袭家传铠甲,威风凛凛,双目望着远方,不知是在期盼援兵还是在想别的什么……坚守了整整一夜,亲兵们倒还罢了,有些百姓已是困乏不堪。城墙下面,人声渐渐多起来,那些在家中的妇人都各自煮了粥饭给自家人送来。今夏靠在城墙的石阶上,闻着周遭传来的粥香,看着热气升腾中的一张张人面,顿觉腹中空空。“还得守多久戚将军才能来呀?”有妇人在一旁低声说话,“这都一夜功夫了,该不会没有援军吧?”“妇道人家,别胡说八道!”“我可没胡说,听说戚将军在外头养了几房外室,连孩子都生了几个。这戚夫人又凶又不能生养。人家都说,大概是戚将军早就嫌她碍事,故意不肯派兵回援。”“你小声点!……不许再胡说了,戚将军岂是那等人,你个妇道人家,行行行,我吃完了,你赶紧走。回去不许乱嚼舌根!”“……”今夏捂着肚子,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想起城墙之上戚夫人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戚夫人心中也在这么想么?那她的心里又该有多苦……“袁姑娘!袁姑娘!”有人在唤她,一下子把她拉回神来,再听f辨出是淳于敏的声音。☆、今夏忙从石阶上站起来:“我在这里!”淳于敏提着食盒,颇有点吃力地朝她行来:“我给你们送饭来了,杨大哥呢?”今夏还未回答,就见杨岳从石阶上下来了,想是他也听见了淳于敏的声音。杨岳快步上前接过淳于敏手中的提盒,发觉提盒颇沉:“淳于姑娘,你怎得来了?”“你们一夜都未吃过东西,肯定饿了。”淳于敏热心地揭开提盒的盖子,一股香气窜出来,最上头赫然是几张烙得黄灿灿的饼。今夏早已饿极,伸手就拿过一张饼撕来吃。瞧见饼,杨岳却怔了怔:“这饼……”淳于敏略带羞涩地抿嘴一笑:“是我烙的,我看过你做过几次,想着你们喜欢吃,就试了一次。杨大哥,你尝尝,可还有什么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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