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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要开始了。”梵伽罗的嗓音没了往日的清朗温润,显得有些沙哑低沉。然而现场竟然没有人发现这一细微的变化,只除了待在观察室里的宋睿。他脸色陡然阴沉下来,一句话没说就穿上外套离开了该楼层。
&esp;&esp;自以为摸清了节目组套路的刘钊笑嘻嘻地把手放在青年摊开的掌心。
&esp;&esp;高芊芊自始至终都在看着刘钊,连个眼角余光都未曾给予陌生男人,男人只得收回视线,垂眸苦笑。
&esp;&esp;梵伽罗并不在意周围人都是什么反应,他的神念只专注于眼前这一个,然后展开磁场将对方悄然包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能感应到的东西自然更多,也更轻松。若不是发生了特殊状况,他原本可以不用陪这人演一场戏以打消他的心理防御,直接用强攻就好。
&esp;&esp;他没有像往常那般一边感应一边述说,而是低着头,闭着眼,探知了很久,久到连神经粗壮的宋温暖都感觉到了异样。
&esp;&esp;“怎么回事?梵老师是不是睡着了?”她撞了撞工作人员的肩膀,开了一个小玩笑,于是大家全都掩着嘴低笑起来。
&esp;&esp;偏在此时,宋睿走了进来,那副金丝眼镜已被他摘掉,紧紧握在手里,额际的发丝也全都抹到脑后,露出锋利的眉眼。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半点温文尔雅的模样,反倒像行走的风雷,周身萦绕着层层渊云。
&esp;&esp;不知为何,看见这样的他,大家脸上的笑容竟都瞬间僵硬,连宋温暖都缩了缩脖子露出几分怯意。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如今这副模样才是堂哥的真面目,只是因为她一直未曾得见,所以始终不敢相信罢了。但现在,她仿佛又忆起了祖父的话——不要靠近宋睿,他没有心,是天生的坏种!
&esp;&esp;该是何等内心阴暗的人才能被称之为天生的坏种?宋温暖常常会觉得祖父的话荒唐可笑,但眼下,她却丝毫也笑不出来了,只能木愣愣地看着堂哥走近。
&esp;&esp;他大步行至梵伽罗身侧,垂眸盯着对方,锐利的视线沿着这人苍白的脸颊来回搜寻,完了又向下滑动,仔细观察他身体的每一寸,然后死死盯住了他的袖口。
&esp;&esp;若在往常,即便处于感应之中,梵伽罗也能掌控全局,并对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但今天的他却只是沉浸在读取中,未曾察觉到宋睿的到来,更没有注意到他的打量。
&esp;&esp;宋睿慢慢退开几步,戴上了金丝眼镜,谁都没发现细细的镜架早已被他捏得变了形,而他眉眼间的锋利也瞬间隐去,换成了波澜不惊。他静静看着那人,瞳孔里划过很多暗芒,许久未曾分裂的灵魂在深渊里发出尖啸。
&esp;&esp;被安置在别处的何静莲忽然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声喊痛,与她挤在一块儿玩手机游戏的阿火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抱入怀里拍抚。他闻到了浓得骇人的硫磺味,是地狱的恶魔爬上人间了吗?
&esp;&esp;元中州和朱希雅似乎也有感应,却只是盘坐在地上默念经文。
&esp;&esp;录制间里,众人已经等待了七八分钟,而梵伽罗依然握着刘钊的手,未曾开口说一句话。刘钊不耐烦了,试图把手抽回来,却发现对方的力气竟然很大,已经把他牢牢控制住了。
&esp;&esp;“喂,不是说好了演戏吗,你倒是快说台词啊!你总拉着我的手干嘛?你他妈的该不会是同性恋吧?”刘钊露出恶心欲吐的表情,越发奋力地挣扎起来。
&esp;&esp;高芊芊站起身试图去打断梵伽罗的读取,却被一只大手强硬地摁住了肩膀。
&esp;&esp;“谁都不准去动梵伽罗。”宋睿沉声警告。
&esp;&esp;“你谁啊……”高芊芊回头一看,脸上的厉色和不耐烦顷刻间就收敛得一干二净。宋睿在学术界、政界、警界、商界都拥有不小的能量和人脉,宋家已经够厉害了,可他却能独立于宋家,拥有同等甚至更高的社会影响力,他是一个绝对不容小觑的人物。
&esp;&esp;“宋博士您好……”高芊芊娇美地笑起来,正准备说一些道歉或恭维的话,却见宋睿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esp;&esp;她下意识地闭紧嘴巴,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听话。另一头,刘钊还在抽动自己的手,嘴里骂骂咧咧很不干净,其行为举止根本不像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反倒更像那些混迹在社会底层的下三滥。
&esp;&esp;坐在他身旁的沧桑男人分明想仔细观察他,却又会每每撇开头收回视线,仿佛目不忍睹。
&esp;&esp;终于,梵伽罗开始说话了:“我看见了你的童年……”
&esp;&esp;很好,这是剧本上的第一句台词,白白被占了七八分钟的便宜,排演终于开始了。刘钊不再挣扎,鼻端却发出气哼哼的声音,俊美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戾气和高人一等的倨傲,着实削弱了他八九分的魅力。
&esp;&esp;董秦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高芊芊却全程盯紧了他,生怕他出现错漏。
&esp;&esp;梵伽罗的语速很慢,嗓音也嘶哑得厉害:“你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esp;&esp;“错了,是不幸的家庭。一来就幸福,你们节目还煽个屁的情!”刘钊为自己的记忆力洋洋自得。
&esp;&esp;梵伽罗却并不搭理他,继续往下说:“你有三个姐姐,她们都很照顾你,你的父母将你视为心头肉,非常宠溺。虽然你的家庭并不富裕,但是你从小就不缺吃穿,想要什么你的亲人都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愿望,以至于你总认为躺在床上,天上就能落下吃的、喝得、穿的、用的,因为你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
&esp;&esp;刘钊轻松的表情陡然变成了惊骇,末了脸色由白转青,差点丢魂。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挣扎,却还是被那双看似纤弱的手牢牢禁锢在原位。
&esp;&esp;“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明明是独生子女,哪里来的姐姐!导演,导演,你快让他放开我!”刘钊伸长脖子呐喊。
&esp;&esp;宋温暖虽然不明就里,却也不会帮着一个外人拆梵老师的台,于是敷衍道:“刘老师,都说了这是排演,随便你们说什么都无所谓的,主要是熟悉熟悉流程。就算是在拍摄中你们说错了台词也没关系,我们后期会配音的。”
&esp;&esp;“不行不行,这节目我不录了,我赔钱,我不录了!”刘钊急得满头都是冷汗。
&esp;&esp;高芊芊也意识到了什么,斩钉截铁地开口:“宋导,我们商量一下解约的事吧,多少钱我们都赔。”
&esp;&esp;他们夫妻二人的表现惹得董秦连连冷笑,而那个陌生男人却用极度复杂的目光打量着高芊芊,脸上的表情似悲似痛,却又充满挣扎。
&esp;&esp;宋睿拖来一张椅子坐在梵伽罗身边,锐利的目光锁定刘钊,徐徐开口:“只不过是胡诌的几句台词,刘老师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您的表情告诉我,您在心虚、胆怯、慌乱,这是典型的秘密被揭穿的表现。如果这些话与您毫无关联,您应该若无其事地旁听,然后在内心付之一笑才对。说实话,我现在对您充满了好奇,您的行为处处都是疑点和矛盾,梵老师的这些断言对您来说似乎不是毫无根据的,是吗?”
&esp;&esp;宋睿摘掉金丝眼镜,似笑非笑地看着刘钊,原本就无比锐利的视线此刻竟化为手术刀,仿佛已把对方的皮肉、骨头和五脏六腑一一剥离,看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esp;&esp;即便不知道宋睿的底细,刘钊也被他的话镇住了。是啊!如果这些断言真的与“刘钊”无关,那他就不应该这么激动,只需坐着听一听笑一笑就行了,干嘛抗议?干嘛要毁约赔钱?这样的举动只会更加惹人怀疑!
&esp;&esp;刘钊立刻就僵在沙发上不敢动弹了,他现在终于明白“骑虎难下”这个成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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