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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第1页）

&esp;&esp;忠于齐氏的保皇派当然不同意，可今时不同往日，陆寒霄有人有兵，短短半年扶持了自己的势力，保皇派的声音十分微弱，最后连姜太后都哭着说，“你们要害死圣上吗！”

&esp;&esp;一出大戏落幕，皇帝禅位于摄政王，改年号为“启元”。至此，一个崭新朝代缓缓开启。

&esp;&esp;七月初七，大吉，新帝于此日举行登基大典，同日册封中宫皇后。

&esp;&esp;天刚泛起鱼肚白，宁国公府上上下下忙成一团，小厮把地上洒扫地干干静静，丫鬟仆妇皆穿着簇新的衣裳，宁锦婳犹如众星捧月般被簇拥在铜镜前，她五官深邃张扬，画了个平日甚少化的浓妆，却不会被脂粉压过风头，光洁的额间贴一朵镶金花钿，艳绝无双。

&esp;&esp;“娘娘，奴婢服侍您穿吉服。”

&esp;&esp;抱月和抱琴捧着深红色的皇后礼服，小心翼翼地展开缀满珍珠的衣袖。这件礼服从入冬时就开始着人绣，六十余个江南老绣娘，用时半年，金丝银线交织出精致的鸾鸟朝凤纹，华美地令人赞叹。小衣、中单、外袍、玉带……抱月和抱琴两个人，另有两个小丫鬟打下手，忙活了差不多一刻钟，才把这繁杂的礼服穿在宁锦婳身上。

&esp;&esp;如云的乌发高高挽起，做了个飞天流云髻，宁锦婳只觉得头皮一沉，代表皇后身份的凤冠压在头上。凤冠前饰九条金龙口衔珠，下有八只点翠金凤，红宝石翠羽点缀其间，凤尾处的流苏垂坠而下，华美又璀璨。

&esp;&esp;其他小丫鬟吓得大气不敢出，唯有大大咧咧的抱月惊叹道：“主儿，您好美！”

&esp;&esp;看着铜镜中的女人，宁锦婳也恍惚了一瞬，这是她吗？她一直是美而自知，知道母亲给她了一副好皮相。可能是性情的原因，她的样貌凌厉而张扬，是那种极富冲击力和攻击性的美，而现在镜中的女人凤冠霞披在身，端庄又威严。

&esp;&esp;在这样严肃的氛围中，她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她嫁给她的那年，她刚及笈，小小的身量还撑不起繁复的嫁衣，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呢？是期待？激动？还是害怕、不舍？

&esp;&esp;宁锦婳已经不记得了，直到今年，不多不少，刚好过了十载光阴。

&esp;&esp;夫妻十年，二子一女，这十年间发生很多事，细细回想，苦乐参半。两人都做过错事，分分合合又缠磨到一起。宁锦婳如今已经不像十六岁那样单纯懵懂，以为嫁给心上人就万事顺遂。她知道她自己骄纵刚烈，也明白陆寒霄的霸道专制，他们以后还有的架吵。

&esp;&esp;但……那又怎么样呢？在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他们是相爱的。

&esp;&esp;宁锦婳垂下眼帘，唇角微微勾起，“贫嘴。”

&esp;&esp;沉甸甸的凤冠礼服压在身上，让宁锦婳不能大幅度动作。她端端正正坐在那里，等下面人禀报吉时到了，一堆人簇拥着宁锦婳踏上彩凤鸾舆。随着司礼太监的高声喊“起驾！”，她忍不住回望国公府，蓦然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明白了陆寒霄为什么迟迟不来接她。

&esp;&esp;他想让她在宁国府出门，如同当年嫁人时那样。

&esp;&esp;当年公府和滇南结秦晋之好，得圣上赐婚，宁国公府嫁女儿十里红妆，送亲的仪仗足足绕了大半个皇城。而彼时的陆寒霄只是个前途未卜的世子，时间赶得急，镇南王来不及赶赴京城。上无高堂，娶亲的世子府是圣上赏赐的，看着威武排场，但对上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多少有些不够看。

&esp;&esp;嫁给心上人，宁锦婳从来没觉得委屈，陆寒霄也从未曾提过此事，直到今天宁锦婳才恍然明白，其实他并非如表面那样云淡风轻。

&esp;&esp;那个男人啊……

&esp;&esp;她心里万般滋味，威仪的仪仗队把凤鸾送至中门，抱琴和抱月扶她下辇，悄然退至一旁。空旷的中门前站满了人，满朝文武，皇亲宗室按照尊卑依次排开。

&esp;&esp;午后的阳光明媚刺眼，晃得宁锦婳眼睛疼，于千万人中，她眼里只有九层玉阶之上那个威严俊美的男人，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精壮的胸膛把龙袍撑的板板正正，九五至尊，威武霸气。

&esp;&esp;两人目光对视，陆寒霄冷峻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意，宁锦婳定了定神，缓步走到御阶之上，跪在早已准备好的蒲团前。

&esp;&esp;礼官手持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唱道：“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教型家国、壸仪实王化之基。咨发妻宁氏。宁国公之女，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雍肃持身、允协母仪于中外。以册宝立尔为皇后，钦此。”

&esp;&esp;历代册封皇后的圣旨皆由皇帝亲手所书，这道旨意寥寥几笔，全是溢美之词，可见新帝对皇后的爱重。听得宁锦婳双颊发红。

&esp;&esp;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最多占了个毓秀名门。其他什么端庄、礼法、柔嘉……跟她没有半分关系。还有……风昭誉于宫庭，她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名声，唯有妒妇之名传得响亮。

&esp;&esp;不过今日一过，这些名声都一去不复返了。一国之后，母仪天下，谁敢挑皇后娘娘的刺儿？那是经皇帝亲自盖章认证、敬告过天地和宗庙的，将来史书工笔也得尊称一声“贤后。”

&esp;&esp;双手接过圣旨，授了凤印和册宝，宁锦婳站立起身。今早到现在滴水未沾，沉重的礼服和凤冠压得她站不稳当，趔趄一下，惊得她以为要当众出丑，陆寒霄眼疾手快，上前揽住她的腰。

&esp;&esp;如同十年前新婚时那样，他在她耳旁轻道：“婳婳，别怕。”

&esp;&esp;他的臂弯沉稳有力，托着她往前走，两人一起拜过宗祠，携手站在高高的九龙玉阶之上，回首。

&esp;&esp;“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esp;&esp;“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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