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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节（第2页）

&esp;&esp;不可能这么巧。

&esp;&esp;心里有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说。

&esp;&esp;按照常人逻辑，从宫变逃离之后，理应向远离伪辽控制的京畿之外逃。镇川六州毗邻京畿，绝非安全的藏身之地。更何况，先皇和白贵妃虽然身死，白家却仍健在。

&esp;&esp;无论怎么想，沈珠曦的逃跑路线都该是扬州方向。

&esp;&esp;可是，从京畿到扬州的一路，无论他派出多少人手，都没有传回任何激动人心的消息。

&esp;&esp;她就像日出之后的露水一样，毫无痕迹地消失了。

&esp;&esp;他亲手养育的那株牡丹，或许已经凋落了。他不止一次的这么想。

&esp;&esp;他以为自己能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esp;&esp;直到事实摆在他面前。

&esp;&esp;还沾着淤泥的铁皮盒子呈到了他面前。

&esp;&esp;盒子上暗红的锈迹像是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地附在铁皮上。缝隙里流进的河水泡湿了盒子里的几册书卷，最上面的那一册，书封上只能认出一个千字。书本下面压着一个夹层，上面有一个圆形的小锁，只有插进钥匙才能打开。

&esp;&esp;傅玄邈拿起那本书卷，缓缓翻开，发现这是一本手写的《千字文》。

&esp;&esp;每一个字，都熟悉得刻骨铭心。

&esp;&esp;那股被他刻意忽视的蛛丝慢慢收紧了，扼住了他的呼吸，攥着他不断下坠——

&esp;&esp;往冰冷无底的深渊坠落。

&esp;&esp;连风都安静了。

&esp;&esp;从东方升起的火球爬上了天空最高点，强烈却冰冷的日光毫不容赦地烘烤着这片大地上累积的森森白骨。周边的山林中鸦雀无声，鸟兽都不约而同地躲了起来，连风吹山林的声音都变得嘈杂刺耳。

&esp;&esp;“……尸首呢？”

&esp;&esp;傅玄邈的声音像一阵缥缈无踪的晨雾，风一吹便湮没无踪了。

&esp;&esp;跪在身前，双手呈上铁盒的李鹊低头道：

&esp;&esp;“村中白骨众多，大多受到野兽撕咬毁坏……难以辨别其中是否有越国公主。”

&esp;&esp;“找——”傅玄邈说，“把符合越国公主身长的女尸都找出来。”

&esp;&esp;众军士一愣，面面相觑站着不动。

&esp;&esp;有个胆子大的，站出来问了一句：“被河泥掩埋在地下的……也要找出来吗？”

&esp;&esp;傅玄邈伫立在冬日烈阳下，周身却覆着化不开的寒气。

&esp;&esp;“掘地三尺……在所不惜。”他面无表情，轻轻道。

&esp;&esp;“李鹜……乃窃我珍宝……

&esp;&esp;黯淡的月亮爬上了枝头，腐烂的尸臭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esp;&esp;寿平村前的空地上接连摆放着六具身形相近的女尸。惨淡而发白的月光像一层白纱，蒙在那一张张半白骨的面孔上。无论是面孔还是身体，都变得和生前截然不同，就连身上的布料都因长久浸泡或掩埋而残缺，变得难以辨认。

&esp;&esp;在场之人有一半以上都不由自主移开了目光。

&esp;&esp;他们是军户，不是义庄的埋尸人，那些在女尸干枯黑发里时隐时现的米白的蛆，无时不在挑战着他们的承受能力。

&esp;&esp;连刀口舔血的军户都移开了眼，士族出身的傅玄邈却看得目不转睛。

&esp;&esp;他缓缓走过一具又一具女尸，目光在她们腐烂程度不一的面庞和躯体上长久停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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