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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1页）

&esp;&esp;“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没想到少奶奶今天可是情场赌场双得意。”三姨娘接着应和道。

&esp;&esp;傅与乔冲着杜加林微笑了一下。在旁人看来，这是浓情蜜意的一对小夫妻。

&esp;&esp;他笑得太多了，杜加林已经被他的笑搞得心律不齐了。

&esp;&esp;为了化解这种被调侃的尴尬，杜加林只好转移话题道，“三姨娘手上的这只粉红钻得有五克拉吧。”

&esp;&esp;三姨娘最近新买了只钻戒，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时不时就把指头翘起来，不放过任何展览的机会。这时杜加林开了话头，三姨娘自然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主钻只有三克拉，只不过周围碎钻衬着大而已。钻石最重要的是光头，大小还是其次。利华那只六克拉的火油钻，我看着光头还不及这只。说起来，要是买金刚钻，还是得在英租界，法租界只有一家卖钻石的，样子很老式。”

&esp;&esp;坐在三姨娘旁边观战的四姨娘见不得她炫耀，便接茬道，“法租界虽然金刚钻店少，但珠宝店还是有许多好的。”说着，她理了理鬓角碎发，露出一只红宝石戒指，那只长椭圆形的戒指要有三厘米长，占了她大半个指头，周围镶了一圈的碎钻，很是别致。

&esp;&esp;二姨娘的祖母绿扳指碰在麻将牌上，貌似不经意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esp;&esp;“咦，少奶奶，怎么不见你戴戒指？”四姨娘生怕自己没存在感，又把话头递给了杜加林。

&esp;&esp;桌上四个人，只有杜加林一个人地手指头光秃秃的。傅少奶奶留下了不少首饰，光是当初傅家的聘礼就有六只戒指。老上海，讲究的人家下聘要给六礼，这六礼分为翡翠六礼、金六礼、钻六礼，傅家还在上面翻了倍。只是杜加林虽然穿到了富贵人家的少奶奶身上，还是劳动人民的性子，她认为手是用来工作的，不宜过多装饰。

&esp;&esp;她自然不能说她要工作，要淘米，要洗菜，要做饭，要打字，要写粉笔字，不像这些富太太们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她眼下是傅少奶奶的身份，而不是杜加林。按少奶奶的日记记载，她是十分爱戴手饰的。要知道有这一遭，她怎么也要戴个戒指。

&esp;&esp;“她这人向来小心，打牌的时候一定要脱戒指的，其实那些戒指磨损了又怎样，换新的就是了。”

&esp;&esp;又是向来，好像他多了解她似的。

&esp;&esp;傅与乔一句话就为她解了围，既明贬暗褒地说她爱惜东西，又不动声色地表明了傅少奶奶的地位。作为傅家的少奶奶，她想换新戒指的跟玩儿似的。

&esp;&esp;杜加林觉得这话实在高明。几位姨太太只好讪笑，夸赞傅少奶奶勤俭持家，又劝她不用这么小心，同时又称赞小两口的感情。

&esp;&esp;几人换着打了四圈牌，单注一块的赌面杜加林竟然赢了一百来块。而这钱有一半是因为傅与乔送牌给她吃才赢的。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巧合。傅少爷再伪装，应该也不会做到这一步，而且这前提还得是他是一个麻将好手。不过巧合也够可怕的了。

&esp;&esp;“你们两位是合伙来赢我们的。赢钱的人要做东，今天也不能例外，你俩可得做东请客。”这下轮到五姨娘抱怨了，她才玩了一圈，筹码就被赢得七七八八了。

&esp;&esp;“好，阿妮做东，我请客。”

&esp;&esp;这话说得极漂亮，显示了傅少爷对少奶奶作为女主人的尊重。

&esp;&esp;“少爷可真大方，拿我们可得挑一家好馆子。听说南京路又新开了一个法餐厅，要不咱们去那儿吃？”

&esp;&esp;“不行，我不爱吃法餐，还不如去吃白俄开的馆子呢。”

&esp;&esp;“你们在这儿讨论，我先出去一下。”傅与乔的腿很长，两步就走到了门口。。

&esp;&esp;留下姨太太们讨论在哪儿聚餐，其中不乏对杜加林的羡慕。

&esp;&esp;晚上吃饭的时候，傅少爷依然坐在杜加林旁边，西施含珠端上来的时候，傅与乔用公筷给杜加林布菜。

&esp;&esp;杜加林看向碗碟里的蛤蜊的时候，她终于知道，傅少爷都是装的了。百密一疏，少奶奶在日记里写过，她对蛤蜊过敏，而傅少爷却喜欢。他们订婚的时候傅与乔去南京，同桌吃饭时她不小心吃了蛤蜊，她家从不吃这道菜的，为了傅与乔才特意做的，她

&esp;&esp;晚饭过后，杜加林与傅与乔一同回了小洋楼。他们最开始是并排走的，然后傅与乔的步子迈得越来越大，杜加林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傅少爷并没有与她交流的意向，直至到了二层，傅与乔才回过头来冷淡得和她道了一声晚安，然后扭头进了靠南的次卧，杜加林刚说了一个晚字，还没把安字说完，只听啪地一声，门就被关上了。

&esp;&esp;傅与乔的不耐表现得非常明显，和白天时的体贴丈夫完全是两个人。

&esp;&esp;杜加林带着疑问回了房间，她还是搞不通为什么傅与乔要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esp;&esp;如果他在留英途中有了心上人，并且有结婚打算的话，他完全没必要在人前如此这般。而且他人后对她冷淡，并不一定直接能促成离婚，毕竟傅少奶奶如果不遇难，没准还要和他白头偕老呢。

&esp;&esp;当然如果傅与乔的心上人不是女人，这一切就说得通了，包括那七十年的独身生涯。

&esp;&esp;杜加林虽然是个异性恋，但对同志群体非常熟悉。她的专业是希腊罗马相关。凯撒是罗马所有女人的男人，罗马所有男人的女人，这句话即使对罗马史不熟悉的人也大概不会陌生。至于希腊的同性文化，更是举世皆知，男女之间仅是为了繁殖，两个男人才可能达到精神上的共鸣这一论调就产生在这一时期。古希腊到处弥漫着同性之爱。

&esp;&esp;她读博的

&esp;&esp;杜加林听到五姨娘讲这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诧异，但她随后又想到了离婚。

&esp;&esp;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离婚机会。

&esp;&esp;可历史上傅少奶奶也遭遇过这件事的话，为什么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呢？

&esp;&esp;如果真像五姨娘说的那样，陆小姐是陆老爷的掌上明珠，为了嫁进傅家愿意给一块五亩地的南京路地皮，这时候南京路的地皮至少要两万一亩，算起来已经有十万块，再加上嫁妆若干，这是何等样的数目。

&esp;&esp;而且条件只是成为平妻，虽然是平，但没有正式的法律身份，终归不算明媒正娶。但傅少奶奶要离婚的话，陆小姐嫁进来就是唯一的女主人了。这个条件无论是对陆小姐还是对陆老爷来说，是具有相当诱惑力的。

&esp;&esp;如果傅少奶奶拿离婚去和陆家交换的话，势必会得到一笔不小的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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