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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对方逐项汇报着文娱项目的工作进展,她一边查看邮箱一边听着,房间里一时寂静得只有鼠标的声响,直到半刻钟后,电话那头静声道:“下午的时候,周先生的助理向我要了合作方的资料文件,并且让我详细整理项目进度,明天过去向周先生汇报。”
&esp;&esp;徐质初按在鼠标上的动作意外一怔,蓦然抬眸:“然后呢?”
&esp;&esp;电话那头答:“您退出项目之后,现在负责的总监是集团下来的人,地产出身。可能这也是徐总的意思,他对这个项目不重视,所以这位总监也不重视。原本我们上几天跟周氏的人开会,双方差不多都心照不宣默认这个项目已经搁置,今天周先生的助理突然来找我我也很意外,按照他的说法,周先生似乎重新开始重视这个项目,而且接下来会追加投入。”
&esp;&esp;徐质初略微拧眉,抱着胳膊沉默靠进椅背里。
&esp;&esp;这个项目的起源与她的订婚推不开干系。起初她向徐锦山请求这件事的时候,对方并不情愿,徐氏的业务一向是以重资产型为主,并不愿意费心涉足毫不相干的文化娱乐行业,最后还是考虑到以后跟周家的长期合作,他才勉强点头同意,愿意放下身段迁就一次未来的亲家。
&esp;&esp;那天从他的书房出来,徐质初长舒了口气,不是因为她作为徐小姐再一次出色完成了任务,而是因为这件事,是她筹谋已久的反杀。
&esp;&esp;从生来起她就是不同人的傀儡,幼年时作为女儿抵作赌债,童年时作为孤女冒充千金,青年时她因为身份被无尽勒索,然后是现在,jsg还是因为这层身份,她每分每秒都受制于人,顶着徐小姐的光环和名头,在外人面前血淋淋地优雅表演。
&esp;&esp;她是傀儡,但她不会永远是傀儡,她在漆黑的煎熬里等待着一个机会,堂堂正正转过身去,手刃藏在她身后阴影里的操纵者,将她这些年来所受过的痛十倍奉还。
&esp;&esp;终于,这个机会来了。可是更快的,又迅速演变恶化成了她控制不了的走势。
&esp;&esp;徐经野回国后强势插手她的订婚并命令她退出这个项目,阴差阳错扰乱了她的计划。虽然她仍有可靠的心腹留在项目里,但联姻取消后徐周两家对这个项目都不再投注精力,名义上继续合作也完全是为了各自的面子。她一人之力无法扭转局面,只能无奈暗伏等待下一次机会,可是这个时候,周垣为什么会突然反常重视起这个项目?
&esp;&esp;徐质初手臂横在椅背上,疲倦揉了揉额头。
&esp;&esp;她脑袋里影影绰绰有十分微弱的直觉,可那些碎片都太过凌乱,她一时拼凑不出全貌。她细细回想着刚才两个人的见面,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瘦削外,整个人跟之前的区别并不大。他一眼就看到她嘴上的伤口,唇边的淡笑顿了顿,主动出言给她找着台阶,温柔到连她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太单纯还是太高深。
&esp;&esp;他提议去咖啡馆坐一会儿,她对于他只有愧疚,自然无法开口拒绝。他跟她聊起各自的近况,轻描淡写讲着自己在医院的治疗,又说起了在电视新闻上看到她。他全程没有提起取消婚约的事,只在最后临起身的时候说请她再等等他,他还会去争取——难道这就是他争取的方式?
&esp;&esp;徐质初睁开眼,出神盯着面前墙上的壁纸纹路。
&esp;&esp;按照先前合同上的约定,如果周氏在项目进行中追加投入那么徐氏势必也要按比追投。周氏在文娱行业中的资源和优势要比徐家大得多,她很难不怀疑他是故意想跟徐经野较劲,可于情她不能认同这种出于冲动的盲目行为,于理这个项目因她而起,现在既然不能为她所用,就也该就地结束,她无法放任周垣一个人留在危险里。
&esp;&esp;对于他的愧疚她已经有太多了,她希望他至少这段时间不要因为冲动再次受到打击,她实在不想看见他因为太想翻盘而掉进另一个坑里,思索良久后,她拿起手机,打给了周宁。
&esp;&esp;这次两个人约在外面见面,对方的态度虽然仍旧十分冷淡,但比上一次在医院时的硝烟四起已经好了太多。
&esp;&esp;她们没有客套寒暄,直接进入主题。周宁对此事显然并不知情,在听她说完自己的顾虑和担心之后,静默片刻,答应她会回去问清楚,如果事情真的像她所说的这样,那她会去阻止周垣继续这件事。
&esp;&esp;徐质初听言略微心安,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
&esp;&esp;面前的人撇了下唇,似乎听她这句话很是讽刺:“徐小姐,我弟弟让你费心了,应该是我谢谢你。”
&esp;&esp;徐质初略有尴尬,没接话,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esp;&esp;周宁继续淡漠道:“他是我弟弟,我了解他的性格,也清楚他的能力。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他自尊心强,性格又固执,如果这些话你是直接找他说他可能会更加执意要做,所以我对你的感谢是真的,但是我也希望,这是你最后一次参与他的事。”
&esp;&esp;徐质初微微抿起唇静默,眼前的人接着娓娓道:“上一次的事,也算是你们家不守信用临时取消婚约的补偿了。现在我们两家已经互不相欠,以后非必要最好不要再往来,更不要再有人情。”
&esp;&esp;徐质初握着杯子一愣:“上次什么事?”
&esp;&esp;周宁看她一眼,轻描淡写:“上次周垣搞砸的那个城南的项目,被你哥哥接手了。”
&esp;&esp;徐质初诧异望着面前的人。对于地产的业务她不甚了解,周垣出事之后她询问过靠得住的人,这个项目的状况非常棘手,就算是交给徐氏来处理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当初她想寻求徐经野的帮助,也只是想让他降低损失而已,根本没有想过他这样的商人会全盘接手这个烂摊子,而到这一刻她才恍然迟钝意识到,那时她恳请他帮周垣是多么多此一举,他早有自己的计划,帮助周垣或许就是他当时跟周家谈判和平解除婚约的条件。
&esp;&esp;一切都刚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是预谋,还是巧合?
&esp;&esp;结束这顿氛围低冷的晚餐,两个人站在门前礼貌道别。外面夜色已经深透,周宁先行踏下台阶离开,徐质初心绪复杂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觉身上隐约发寒。她下意识低头拽紧了披肩,余光瞥见大堂内隐约有道模糊身影。
&esp;&esp;那是个陌生的瘦高男人,他已经在前台站了半天,一只膝盖朝着她的方向,似乎是在询问些什么,可她却无端感到威胁,本能竖起防备。
&esp;&esp;这种被窥探的感觉一直以来她都太过熟悉。她暗暗沉下眸色,思索片瞬后,转身走回了大厅。
&esp;&esp;男人似乎没有料到她这样的举动,静了静,身型暗暗转向完全背对她的角度。徐质初从他背影上收起视线,转头叫住服务生:“我的耳环好像落在包厢里了,可以麻烦帮我去看一下吗?”
&esp;&esp;服务生详细询问了物品特征后应声离开,徐质初站在落地窗前冷冷瞟着前台前的身影,静等对方转过身来。男人略微按了按鸭舌帽檐更加低下头,徐质初抱起手臂继续冷静僵持,两个人都没有下一步动作,直到半晌之后玻璃窗上忽然隐约现出另一道熟悉身影。
&esp;&esp;徐质初下意识定回焦距,在与来人的视线远远模糊相视时,顿了下。
&esp;&esp;徐经野刚走出电梯就看到了站在窗前的人。他意外顿了顿,停下来转头跟身侧的人道别。穿着一身干练西装的短发女人欣然点头,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后抬起高跟鞋踏出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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