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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2页）

&esp;&esp;斯玉的父母亲并不是当地人，是当年逃难途中路过现在的村子，生下了斯玉。一家三口在村子里安顿下来，却没过上几年好日子，在斯玉三岁那年，她父母劳作时出了意外，双双去了。她算是饥一顿饱一顿地吃百家饭长大的，却同村子里的人家鲜有走动——小孩子口无遮拦，总说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一来二去，整个村子都嫌她晦气，不过是这些年岁上收成好，出于善意救济着，不让她饿死罢了。等她稍稍大一点，能靠做些简单的活计养活自己了，村子里就连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esp;&esp;斯玉心里门儿清，攒下些东西来，便偷偷给曾救济她的人家里送去。她一个人过得虽不富足，但还算自在。直到柴房里出现了那只小鬼。

&esp;&esp;那小鬼模样生的好看——莫说是她这么些年来见的人，就连见的鬼一并算上，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他。斯玉心里寻思着，长成这副样子，生前估计也不是人，得是个什么精怪，可能是只公狐狸罢？

&esp;&esp;家里乱糟糟的柴房里有这样一颗明珠，本是叫人欣慰的一件事儿，可时日久了，明珠就蒙了尘——再国色天香的鬼怪，日日在人面前怵着，冷不丁还吓人一大跳，也不是个事儿。

&esp;&esp;她本以为小鬼过段日子就走了，可人家显然没这个打算。

&esp;&esp;终于在一个满月夜，斯玉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小鬼的肩头，“小鬼，你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房钱什么时候交一下？”她本做好了一巴掌拍空的打算，没成想这小鬼竟已能凝成实形，这一巴掌便亲昵地落在了他肩头。

&esp;&esp;她一口一个小鬼，但就从两人的模样上来看，分明她才是更年幼的那个——倒也不怪她，毕竟她见过的鬼里，这样年纪的少有。

&esp;&esp;小鬼永远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的姿势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缓慢地，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扭过头，目光直勾勾盯着触碰到他的那只手。

&esp;&esp;斯玉倒是分毫不怕。其实她遇到的鬼也并不都是良善之辈——停滞在凡间不肯走的鬼本就不多，像你这样一生多磨的，最……

&esp;&esp;司命醒过来也没多久，就又嘟囔着累，璀错陪她躺在同一张榻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直到璀错等了许久，也没能再等到司命开口，她侧过头去，看见司命并不□□稳的睡颜。

&esp;&esp;斯玉这回回家带了伤。两只手上细碎的小伤口，胳膊上有小指粗细的条条淤青，还有一瘸一拐的腿。

&esp;&esp;面对祁痕欲言又止的担忧，她率先笑了笑，搪塞道：“一不小心从山上摔下去了。”

&esp;&esp;见祁痕好像并不很相信的样子，她立马像扯到了伤口一般，夸张地咧了咧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疼。”

&esp;&esp;祁痕的注意力果然被她这一下吸引走，焦急地去打了水来，给她将伤口上的沙子先轻柔洗掉，又抿着嘴拿了柔软些的布条给她缠了缠——斯玉不曾备过药，也只能这样应付一下，好在只是点皮外伤。

&esp;&esp;斯玉鼓着腮看他，突然小声道：“祁痕，你真好。”

&esp;&esp;祁痕的手不自然地往后别了别，脸上噌一下红了半边，依旧是有些木讷地不说话，但是微微上扬的唇角和颤抖的眼睫，暴露了他心底的欢喜。

&esp;&esp;明明是只鬼，倒还挺喜欢被人夸的。

&esp;&esp;斯玉弯了弯眉眼，她都能看见这么可爱又温柔的鬼，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被诅咒的人。

&esp;&esp;今天村头的平力领了几个平日就跟着他无所事事地混着的小喽啰，把她堵在山上，存了心地要找她麻烦。

&esp;&esp;其实也不过是他前几日调笑王婶儿家的二闺女，嘴里不干不净的，看这架势还打算上手，王婶儿曾有恩于斯玉，她就出了个头，吓唬平力说他脖子上趴了个吊死鬼，腿正随着风一蹬一蹬地踢着他脊梁骨。

&esp;&esp;她的阴阳眼村里没人不知道的，都说她邪乎得很，什么命硬克父母云云的话也不知传了多少。所以这话原本荒诞，从她嘴里说出来就真实得很，吓得平力当晚就发了烧。

&esp;&esp;她今日的确是从山上摔下来了，不过是被平力领着人打了几下，指头粗细的藤条抽在身上还是很疼的，她慌不择路地逃，这才一脚踩空摔了下来。

&esp;&esp;她有了玉玦护身，从来不怕恶鬼，反倒怕了人。

&esp;&esp;祁痕给她将伤处理好，她累狠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esp;&esp;第二日傍晚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势越来越大，吵得人心烦。

&esp;&esp;斯玉急急走在回家的路上，顶着蓑笠，冷不丁跟巷子里窜出来的人撞上，蓑笠掉在地上，激起水花。

&esp;&esp;她被一把拉进巷子里，捂住了嘴，拉她的人力气很大，一身的酒气。

&esp;&esp;斯玉慌乱中踹了几脚，竟挣脱开了桎梏，拔腿就往巷口跑，跑了两步，脚步却生生顿住。

&esp;&esp;巷口围上来好几个人，正是平力那帮。

&esp;&esp;雨声太大，盖过了她呼救的喊声，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制住手脚，丢进巷子尽头那处被人遗弃已久的老房子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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