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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第2页）

&esp;&esp;“子越的祖爷死了之后，村里人更不敢出头，鬼子就让晏大少做了维持会会长。”

&esp;&esp;姜老太太用衣袖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

&esp;&esp;姜宜凝倏然瞪大眼睛：“那个晏家有人做汉奸？！”

&esp;&esp;“嗯。”姜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虽然脊背还是挺得直，但是声音略带哽咽：“阿拉韩家跟那个晏家，还不止这些仇呢！八年前，子越的小姑姑被那遭瘟的晏大少拉到鬼子那里糟蹋了……就是在那一年，子越为了给他小姑姑报仇，杀了晏大少，然后连夜逃出家门，一直没有消息。阿拉都以为他早就死在外头，现在才知道他是参军了。”

&esp;&esp;姜宜凝握紧拳头，忍不住赞道：“做得好！我就知道韩连长是有血性的！”

&esp;&esp;姜老太太叹息一声，摇头说：“他是跑了，可是晏家人揪住他不放，要把阿拉全家都下大狱。不过那一次，他们是惹了众怒。阿拉韩家的好闺女……哪里能被他们这样糟蹋……后来子越的姆妈回家求她娘家爹，也就是晏郎中，请他去晏大老爷家说话，才把这件事给抹过去了，但代价是，阿拉家里剩下的一半田地都被要走了。”

&esp;&esp;“阿拉家里的田地，可是这方圆百里最上等的水田啊！”

&esp;&esp;姜宜凝的嘴都张圆了，“怎么能这样？！你们家的田，原来都到了晏家手里！那后来鬼子战败被赶走，怎么不清算晏家？！”

&esp;&esp;“嗯，鬼子战败被打跑了，但晏家只有晏大少出面跟鬼子勾勾缠缠，早就被子越杀了。然后等老蒋的人来接收我们村，晏大老爷出来跟老蒋的人说，他们早就把这个大儿子逐出族谱，不是他们晏家的人，所以这个汉奸的帽子，就没有戴在他们头上。接着他们家还把晏大老爷小妾生的小姐嫁给老蒋的一个团长，晏家就没事了……”姜老太太摇了摇头，说起这些事就有些灰心丧气。

&esp;&esp;姜宜凝皱着眉头在姜老太太旁边坐下，“晏家跟鬼子勾结，抢了你们的田地，结果只有晏大少一个人被杀就算了结了。那田地怎么不退回来？现在解放了，他们还想作威作福吗？”

&esp;&esp;“退回来？侬不知道晏家有多能耐。”姜老太太抽了几口旱烟，吐出一口呛人的烟气，嘴唇都在哆嗦：“阿拉跟侬讲，晏大老爷的大儿子，也就是那个晏大少，虽然跟的是老蒋，后来投靠了鬼子。可晏大老爷还有个庶出的二儿子，据说很早就出国留学，在国外上的什么军校，还会开飞机，很厉害的……听说后来回国了，两个党都抢着要他……”

&esp;&esp;“子越跟着部队回来后，本来是要清算晏家的。但是晏大老爷拿出一封新政府里一位大领导的信，说他的二儿子，为新政府立过功。现在革命胜利了，还要奖赏他呢……”

&esp;&esp;姜宜凝：“……”

&esp;&esp;一句“卧槽”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esp;&esp;这个晏家，这个晏大老爷，真是深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种古老又深刻的社会哲学啊。

&esp;&esp;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匹罐”，仰脖儿喝下去。

&esp;&esp;定了定神，抿唇说：“行吧，咱们走着瞧。对了，您还没说，这村里人怎么一看病，就要‘卖田卖地’？”

&esp;&esp;姜老太太说完韩、晏两家的往事，才继续道：“因为晏郎中啊……一到他那里看病，那诊费和药钱真是能坑死一家人。不卖田卖地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家里人去死吗？”

&esp;&esp;姜老太太撇了撇嘴，目光又扫了一眼韩晏氏房间的门帘，仿佛看见门帘轻轻动了动。

&esp;&esp;她不屑地放下烟杆，拿起自己还没纳完的鞋底和针线，又把针在头发上刮了刮，淡淡地说：“晏郎中看病，晏大老爷负责收地给钱，然后卖了田地的乡下人把钱交给晏郎中。你看这才不到十年，晏郎中家不仅能住上青砖大瓦房，还在村子里有别的房子和地。对了，听说他在市里也有房子呢。晏大老爷家也一样，他们在市里都有房子。”

&esp;&esp;姜宜凝总算是明白了。

&esp;&esp;晏郎中是借着看病的名义，软硬兼施，让村民把村子里的地，大部分都卖到晏家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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