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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 任他明月下西楼（第1页）

<h3>第十一章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h3>

仍是在紫宸殿，皇帝再次设宴，共商两国联姻之事。

皇帝应允了七公主与顾锡尘的婚事，须卜贺却如早已料知一般，并不意外，只抬手一杯杯地敬酒。觥筹交错间，皇帝问道：“大漠王子怎么不在啊？”须卜贺有些尴尬地笑道：“启禀皇上，王子昨日饮酒过剩，今日身体稍感不适，已在寝殿歇下了。”言语间恭恭敬敬，但是低下头时，那虚伪的笑容背后阴险的嘴脸便显露无遗。

顾锡尘正在暮雪宫，看着肆扬一件件收拾简单的行李，沉默不语。

“哥哥，我们不要呆在这里了，你不要再是大漠的王子，我也不要是大兴的公主，我们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好不好，不要等了，现在立马就走！”说话间已经收拾好一个包裹，拽着顾锡尘的手便往外走。

顾锡尘却并没有动，感受到他的抗拒，肆扬回过头，满眼震惊和不解：“为什么？哥哥，难道你不愿意和我一起浪迹天涯吗？”顾锡尘只沉默着低头不语，像一尊历经风霜的雕像。

肆扬松手，任包裹掉在地上，接着转身双手抚上他的脸颊，让他的眼看着自己，“哥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爱我吗？”顾锡尘盯着她一双倔强炽烈的眼，一字一顿道：“我爱。但是，我不能走。”

失望渐渐填充了肆扬的眼睛，她那双亮如星辰的眸子一点点暗淡下去，良久，她缓缓地转身往外走去，留给顾锡尘一个冷漠的背影。“肆扬...”顾锡尘不忍地叫她。却只听见肆扬说了一句：“那你就是不爱。”语气中的绝情让顾锡尘愣在原地一脸错愕，千头万绪理也理不清。

他何尝不想和肆扬双宿双飞，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是，他不能，他和肆扬不一样，他是大漠唯一的王子，汗王虽然勇猛一世，却从未诞下一儿半女，师傅把他过继给汗王，汗王也一直把他当作大漠继承人来培育，这一份养育栽培之恩，他如何能舍去？再说，自己还肩负着一份重要的使命，这个身份，他不能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装作不知情，他的责任太多，担子太重，也许肆扬说的对，他根本就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爱她。

夜已深了，肆扬走在竹林之中，这里白天荫凉到了晚上却透出刺骨的寒意，肆扬只感觉浸入骨髓的冷。她知道顾锡尘的难处，却不肯接受这个理由，在她看来，她可以为了顾锡尘放弃一切，即使今日易地而处，她也不会犹豫半分。因为在她眼中，亲情责任算什么，国家存亡又与她何干？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瞻前顾后的人，也许是冷血吧，她只知道，自己所有的爱和期待，全给了顾锡尘。

她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有点自私，自私吗？她不容许自己的爱情里有一点点的不纯粹，如果顾锡尘不肯和他走，那就是不够爱她，既然如此，她不会勉强。他说自己任性也好，绝情也罢，她只知道爱就爱得义无反顾，放就放得潇洒决绝。

一连三天，顾锡尘都没能在宫里看见肆扬，他后悔对她说的话，却不后悔自己做的选择，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选择。马上，大漠的车队要回去了，订好的婚期在年底，皇帝亲自准备了宴席为他们践行，众人谈笑间，顾锡尘却心不在焉，他想见肆扬，却不敢确定肆扬还想不想见他，这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面，若她真的恨他，那就让她恨好了，起码下次再见时她不会忘了他，顾锡尘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混蛋，可也只得无可奈何地苦笑。

肆扬没有回宫，在长安城内游荡，今天到那个酒馆喝酒，明天到这个茶楼听戏，一切如往常一般，只是她不与人说话，也不找别人的茬，这在长安城可是件奇闻，再加之前几日刚刚宣布出的大兴七公主与大漠王子的婚讯，那些街前巷后的好事之徒便传言说四公主曾往大漠治病爱上了大漠王子，不料王子背弃诺言娶了嫡公主，四公主便为情所伤，痛苦万分，后来一传十，十传百，越说越离谱，甚至还编成了戏书，分章分节地演上了。

那日，肆扬经过一酒馆，却听到说书人唱道：“且说这四公主，生的那叫一个貌美如花，美若天仙，只是啊，遇人不淑，大漠的王子虽仪表堂堂，却是个背信弃义，权利熏心之人，他看不起四公主是庶出，就娶了嫡公主...”

肆扬无奈地笑笑，并不在意。可是旁边一个小姑娘，约莫才七八岁，奶声奶气地问道：“娘亲，那大漠王子真是这样吗？”她娘亲正在选买摊贩上的布料，没空理她。肆扬低头看见她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由得蹲下来，笑着说：“小妹妹，大漠王子不是这样的人，是四公主根本就不爱他，知道了吗？”小姑娘思索一会，又说：“姐姐，你怎么知道的？”肆扬摸摸她的头，“因为啊...姐姐就是这里面的四公主啊。”

不远处，大漠的车马缓缓行至，顾锡尘在最前方骑着高头骏马，头戴一顶镶着宝玉插着鸟兽苒胡的盔帽，威严无比。肆扬没有躲避，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顾锡尘也看到了她，面色不忍，好像要说出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车队行过，肆扬的心比寒冰还要冷。

“我肆扬，至此与你顾锡尘，恩断义绝。”

大漠王庭

清欢十年未归，再回来王庭中的人已经换了好几轮，可还是有宫中的人记得她，告知汗王，汗王又是惊又是喜，忙说要给她举办宴会，清欢百般推辞才肯作罢，但呼衍拓还是坚持要办个小小的家宴，说：“你师兄该从中原回来了，再等两天，等人全了咱们再举行家宴。”清欢只得应下。

左池以前听说过大漠汗王，知道他励精图治，待人友善，只是不知为何，迟迟诞不下子嗣，大漠的子民虽有微词，但汗王上位以来，从未有过过错，并且带领将士身先士卒，勇猛无敌，他训练并直接领导的铁骑兵击退了好几次匈奴的进攻，大漠才能像今日这般和平安稳，大漠人一向尚武，只认最勇敢的人做汗王，他当之无愧。左池不由得也对这位铁血汉子敬重了几分。

只是这样的人居然留不下一个后代，左池不免心中惋惜。

今日，左池正要重复练练前几天的剑法，他本来送了清欢到大漠就准备回去的，不料清欢非要留他在此处多玩几天，说机会难得，等顾锡尘到了大家吃了家宴再离开也不迟。左池无奈，只得每日在院中练练剑，喝喝茶，并不是他不想出去，只是这里处于西北戈壁，天气好时，也可见蓝天白云，要是遇见风沙，那可真是有苦不能言，一张口便吃了满嘴沙，左池出去一次便遇见了风暴，再也不想出去第二次。清欢呢，回来后忙得根本顾不上他，两天了，终于是看见了她的影子。

她跑进来，掩不住的欣喜，说道：“阿池，今天晚上漠都有庙会，我们一起去吧！”左池悠悠地把剑放在桌上，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终于想起我了？”清欢听出了他的不高兴，过去放下他手里的茶杯，拉住他的手道：“这几天刚回来，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这不，刚回过神不就来找你了吗？庙会可是漠都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每年时间都不一样，可遇不可求的，你第一次来就遇上了，可是天大的好运气啊！”清欢越说越兴奋，脸都涨红了，眼睛里满是期待跟个没出过门小孩子一样。

左池看着她，听不见她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只想着这才两日不见，怎么感觉竟像是久别重逢一般。想到日后的分离，突然有些不舍，他好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不再去想那些前尘往事，和她一起慢慢白了头发。

“喂！阿池！”清欢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想什么呢？听没听见我说话啊，你到底去不去？”左池恍若梦醒，“啊...去。”

左池，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这样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怎么对得起含冤的左家！他在心里暗暗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你给我清醒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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