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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第1页）

<h3>第十二章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h3>

傍晚时分，左池跟着清欢出了王庭，来到漠都市集。

不过短短两日功夫，这街道已焕然一新，处处张灯结彩，布置得喜气洋洋。

本来平日里不过零星开着几家店铺，今天道路两旁却是店肆林立，锣鼓喧天。叫卖声，嬉笑声，还伴着偶尔传来的马嘶长鸣，人流如织，热闹非凡。清欢更是兴奋不已，这里瞧瞧，那里逛逛，摸摸东家的首饰，摇摇西家的拨浪鼓，左池只得一路紧紧跟在她身旁护着她，生怕她被车马撞上，或者撞到迎面而来的人群。

夜色渐浓，清欢好像也有点累了，“阿池，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吧，等下还有灯会呢！”说着四下张望，不禁面带难色，“只是...这里好像没有空闲的酒家了。”左池也环顾一圈，确实是人山人海，连站着都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不过转眼瞥见旁边一颗枝干粗壮的白杨树，左池顿时有了主意。“跟我来。”说着一把抓住清欢的手，稍稍运功，一瞬便腾空而起。

“啊！”没等清欢叫完，两人已稳稳坐在了白杨树上。

夜晚的风吹过，清欢听着树叶在耳边娑娑作响，下面依旧是人声鼎沸，不过却已经离了自己很远，这种感觉，就像和夜色融为了一体，伴随着皎洁的月光，静静俯瞰着世间百态。

“阿池...”清欢闭着眼睛，微微扬着头，好像在感受此刻的清风朗月，“如果你可以一直呆在大漠该多好。”左池偏头看她，从无过多表情的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你真的希望我留下吗？”

“当然了。”清欢睁开眼，一双含笑的眸子顾盼生辉，“我们是亲人啊。”

左池的脸色瞬间黯然了，他低下头淡淡地说：“哦。”

原来，还是亲情。

“不过...”清欢转过头，看着少年略带失意的侧脸，莞尔一笑，“也不仅仅因为这个哦。”

左池抬头认真地看着她：“还有什么？”期待的眼神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清欢突然有些说不出话，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还因为...因为...你不是没地方去嘛...我们住在一起...我还能照顾你...”左池看了她好一阵，才将目光重又投向漆黑的天际，淡淡道：“不用了，我早都长大了。”

空气中充满了莫名其妙的尴尬，清欢不知该说点什么。这时地下突然传来一阵阵欢呼，还伴着打鼓伴奏的声音，原来是灯会要开始了。清欢欣喜异常，不管不顾地跳下去，不过她好像忘了自己在五丈以外的高空，竟忘了用轻功，“啊...”慌乱中只得两只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

左池眉头一皱，心想到底到底是谁照顾谁，无奈地飞身而起，极速向下，到惊慌失措的清欢身旁时一把搂住她的腰，如落叶般打着转缓缓落下。

少年的表情依旧是淡漠的，甚至连眼神也没给怀中的清欢半分，清欢却盯着他好像看入了迷，英挺的剑眉下是乌木般漆黑的眼眸，如刀雕刻出的瘦削的下颚，更添几分清冷孤绝的气息，想到他多年的隐忍，清欢心里微微发疼。其实想把他留在大漠，也是怕他回去中原仍旧放不下那些事。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跑去看灯会的小孩撞到了清欢，她才如梦初醒，自己还和左池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站在大街上。她慌忙推开了左池，敛了敛心神。

左池感到失落，却不敢多看她一眼，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留下来。

清欢牵着左池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灯会其实就是一些比较大的青楼妓院提升名气，捧新人的活动。和中原不同，大漠人比较奔放和崇尚自由，舞台上的女子一个个姿色妖冶，服装暴露，扭动着水蛇般的腰，一双勾人的媚眼摄人心魄。左池也不知道清欢为什么喜欢看这个，只发现她是这群人里面为数不多的女子，便默默站到她身后，挡住后面一群糙声糙气，指指点点的男人。

这种舞台并不止一个，这不，听说那边出了新花样，好像有什么花魁出来献舞，这群人眼珠一亮，纷纷如饿狼扑食般往一个方向涌去。

清欢和左池被人流裹挟着，几乎站立不稳，她紧紧抓住左池的手，大声叫道：“阿池，别放手啊！别放手！”大漠人基本都是威猛高大，即便是左池也踮起了脚才看到被挤得快变形的清欢。他用力拨开自己和清欢中间的人，快速把她搂入怀中，然后前进几步将清欢抵在支撑舞台的一个柱子上，用后背隔开了清欢和那些几近疯狂的人群。

清欢在这个小小的包围圈中，仿佛感觉外面的喧闹已经与她不相干，她觉得空气好像都安静了，静到，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头顶少年的呼吸近在咫尺，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形她动弹不得，应该早就跑出去了。

感受到清欢闪烁的目光，还有低垂的脸上一抹淡淡的绯红，左池有些恍惚，这个表情，好像不曾看到过呢。可是为什么，竟有一种想亲上去的冲动？

虽然背后不时有人擦身而过，左池却未曾移过步子。他静静地低着头思索良久，终于情不自禁缓缓凑近怀中的人，不料此时清欢像发觉了什么似的突然抬头，四目相对间，左池慌忙移开了双眼，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等会再出去吧。”

清欢的脸紧紧贴在少年的胸膛，心乱如麻。他们虽然生死相依了十年，但很早很早的时候，也许是在左池不再嗓音清亮地叫她姐姐之后，也许是在她出落成一个娉婷玉立的少女之后，也许是在他们，终于意识到男女有别之后，两个人的感情，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幸好现在他们都看不见对方的脸，不然同样无措的表情只会让彼此更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终于全部涌了过去，空无一人的舞台下只听见一群女子不满的抱怨。

左池慢慢后退两步，动作有些不自然，脸上一副做错了事不知该如何补救的表情，他看着清欢，眼神中带着些许不安。清欢却不看他，只低着头，说了一句：“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清欢走在前面，左池跟在后面，两人均是沉默不语。

清欢难以理解自己那一刻的心悸，这么多年，这是她面对左池从未有过的感受，甚至那一瞬间，她觉得阿池是真的长成了一个能带给人安全感，值得托付终生的少年。

“我都在想些什么！”清欢心里暗骂，并伸手在自己额头上拍两下，“真是越想越离谱！”遂摇摇头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