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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回家的日子1（第1页）

八月的阳光特别的灿烂，我哼着“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游荡在H市的中心广场。

啊！久为了，H市中心广场，几年不见你繁华依旧，高高的百货大楼，雄伟的银沙饭店，一样的车流，一样拥挤的人群，一样的恋人，一样闲适的家庭，一样的乞讨者，一样的脏乱差，你丝毫也感觉不到我的存在？

穿着入时的先生小姐与我无关，拎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的人与我无关，酒足饭饱剔着牙签满面红光的人与我无关，追打嘻戏的儿童也与我无关。

我虽然获得了自由，能够呼吸H市上空的自由空气，也仅此而已。

我细细地品尝着这种空气，慢慢地感觉到这种空气与西北风的味道差不多，在这炎热的季节里，熙攘的人群中，我感到了冰冷，这股冰冷直逼我的神经末稍，很容易使人麻木。

我边走边努力地理清紊乱的思绪，调整着混乱的神经，忽然脚感觉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站住一看，是一个没有双腿的乞丐蜷曲在地上，左手撑住身体，右手端着个碗无力地伸向我，用微弱的声音喊着：“行行好！行行好！”那绝望的眼神中透着希望的晶莹。

我看着哪些绕道而过视而不见的人们，感叹我又能给你什么呢？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因为我和你一样也什么都没有，我唯一能给你的也只有一声叹息。

回家的日子无事可干，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赖在家里看着滚动不定的黑白电视。

爸爸花二百元钱叫熟人组装的黑白电视，三天两头的坏，要不没声音，要不没图像，在这炎热的季节，老是飘着雪花。

等声音图像都有了，画面就开始滚动，上面的下半截和下面的上半截要通过视觉思维，才能整合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画面好不容易稳定了，不一会又窜进别的节目的声音，几个电视台的节目，一起重叠在十七英寸的屏幕上同时歌唱。

我不停地伸缩着天线，转动着天线的方向，尽力对准那发射信号的远方，轻手轻脚地离开电视，刚回到座位上，电视里的几个台又开始一起歌唱，我想了很多办法调整天线都无济于事。

手握住天线时画面效果很好，只要手一离开天线，电视台就开始“合唱”。

我想，要是在天线上挂几斤肉，也许和人握住一样，会出现同样的好效果，一直没有试过。

爸爸几年如一日不厌其烦地修理着他的电视机，为了这个电视机，还专门买了《黑白电视故障百问百答》一书刻苦地钻研，经常可以说出“高压堡、高频头”坏了等电视配件专业名词。

通过他的摆弄，电视有时也能看上一阵子好的。他一个医生也能把电视的毛病治好，着实让我们感动。

但他整天地修理着他的电视机，那忽大忽小忽尖忽低的燥声，也让人烦不胜烦。

记得高中毕业的那年，爸爸弄回了这台电视机，家里就没有安静过，声音的旋钮稍一震动就会突然地大叫，他一下调整天线一下调整声音，赵忠祥的脸形在他起子的转动下，变得忽长忽短忽宽忽窄，我们很难从头到尾完整地看完一个故事片，虽然很烦，但不看更烦。

柳连花隔三岔五地来找我，冲淡了我的烦恼，我们常常陶醉在爱情的甜蜜中。

自从我回来的那天起，我就决定这一辈子跟柳连花过了，因为她真的等了我三年，在那样艰苦的岁月里，她历经了千辛万苦持之以恒地去看我，给了我莫大的关心和安慰，使我的劳教生活有了盼头。

在痛苦的生活中，曾几度失去生活的勇气，但一想到外面还有关心我的家人、痴痴等我的恋人，不为自己着想，为他们着想也不能破罐破摔，有这样的精神支柱才能熬到云开雾散的今天。

我们的爱情是经过了考验的，是在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是值得珍惜的。用号子里的话说：“我们的爱情是六锚丝铆的，钢筋水泥倒的，号子门上那把锁锁的，是牢不可破”。

爸爸妈妈知道我们已成事实，也不再说我们早恋了，由于这些年柳连花去看我，也改变了他们对她的看法，对她也比较客气了。

现在我们的恋爱一直瞒着她父母，因为她父母也听说过她找了一个调皮的男朋友，对她一直管得比较紧，为此还打过她几次。

她父亲要知道她找的男朋友不但调皮，而且还劳教过，那非跟她断决父女关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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