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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2页）

&esp;&esp;她回头关门，挡住后半夜轻微的寒露气。

&esp;&esp;罗敷摇头，轻声自嘲：“不不，我没事，只是……忽然思念夫君啦。不想睡觉，干脆起来抄抄字，念念书。明绣，你别笑话我。”

&esp;&esp;明绣一怔，一只手尚且扶着门框，脸蛋迅速红起来。

&esp;&esp;夫人也真……坦率！

&esp;&esp;明绣没嫁人也没许人，头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闺怨”的实景，感慨万分。

&esp;&esp;而屏风后，王放一口咬住自己袖子，才没叫出声。从头一天见到她以平民身份戏弄方三公子开始，他就深深地认识到，这女郎颇有些欺瞒演戏的天分。

&esp;&esp;软垫子被他跪了许久，还有两个膝盖涡儿的形状，闷在他脸上，鼻子里痒痒的，喷嚏憋在胸膛里，又大气不敢喘，难受得快死了。

&esp;&esp;只听明绣嗫嚅了好半天，才想出一句合适的评价：“嗯，我们也时常思念主公……不过肯定跟夫人你不是一种思念……你、你们还真是，夫妻情深……”

&esp;&esp;罗敷也红脸。亲亲热热拉着明绣，在床上跪坐下来。

&esp;&esp;时人床榻低矮，不仅用来睡觉歇息，也可作为饮食、待客、游戏、读写的场所。跟王放男女有别，不能轻易请上来。但明绣就没什么顾忌了。

&esp;&esp;不过明绣觉得跟秦夫人身份悬殊，推辞了几句，才扭扭捏捏坐上去。

&esp;&esp;嘎吱一声轻响。床后屏风跟着晃两晃，几乎蹭到了王放鼻子尖。他绝望地闭上眼睛。

&esp;&esp;多少年了，头一次跟明绣大力士挨在了一丈之内。要是让明绣发现他半夜骚扰年轻美貌的继母，那……

&esp;&esp;他的归宿可就不止于猪圈了。

&esp;&esp;他活了十几年，向来无法无天惯了，唯独此时，自觉离死最近。

&esp;&esp;这下才深深懊悔，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把罗敷阿姊带回来……

&esp;&esp;他在屏风后面思考人生，外面只听两姊妹开始絮叨。罗敷解释：“……拉严帘子，也是怕烛光影响到邻舍。没想到还是惊扰你了……”

&esp;&esp;明绣赶紧说：“没，没有……”

&esp;&esp;看着几案上的帛书简牍，又好奇问：“夫人的字真好看写的什么呢？”

&esp;&esp;她伸手将一片帛书抚平，慢慢描着一个“王“字开蒙以来学写的衾被

&esp;&esp;王放慢慢跪坐下去。看准了屏风后面墙角里的铜香炉。

&esp;&esp;罗敷为了“郑重”开蒙，特意点了些“青麟髓”，内有龙脑、石菖蒲、细辛之类，香气冽凛，有通关醒神之效。大约她也希望能因此而多记住几个字。

&esp;&esp;张骞通西域之后，各式香料流行于民间。周氏给罗敷准备房间时，也都备了些常用香药。但罗敷本是小民出身，香料放在身边，却舍不得多用，此时那青麟髓已接近燃尽，炉子里留不少余灰。

&esp;&esp;王放伸手，在香炉下面的小格子里，慢取一撮沉香碎，在屏风后面女郎们的咕咕哝哝声音掩护下，轻轻放进炉内。微火一熏，丝丝缕缕的香气重新缭绕出来。

&esp;&esp;沉香有安神助眠之效且不说这效果有多明显，人们用得习惯了，一闻到这气味，自然会把它和睡眠联系在一起。

&esp;&esp;他年少，能忍。过去在书斋里听阿父的讲课的时候，也不是能说走就走的。

&esp;&esp;果然，等不多时，微醺的香气传到屏风外面。明绣和罗敷居然先后打了两个呵欠。

&esp;&esp;明绣：“哎呀，说着说着居然困了。夫人还不困？”

&esp;&esp;罗敷一时没注意到那香气从何而来，但既然明绣表态，赶紧就着她的话，说：“嗯，该休息了……”

&esp;&esp;秦夫人终于略微收住相思之情，表示要就寝。

&esp;&esp;明绣尽职尽责，给她端来洗脸的水，又帮她换了轻便睡衣，扶她上床盖被，这才笑眯眯告退，吹熄烛火，轻轻给她带上门。

&esp;&esp;出去的时候嘴角挂微笑，自觉做了一件大好事。

&esp;&esp;王放屏息凝神，直到脚步声听不见，还不敢动。等到全身僵得站不住，才敢轻轻咳嗽一声。

&esp;&esp;床那边没什么动静。她不会真被那香薰得睡着了吧

&esp;&esp;窗帘拉出缝来，室内却依然黑漆漆的。月亮不知藏哪里去了。

&esp;&esp;他只能套上鞋子，摸黑挪步子，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esp;&esp;“十九郎。”

&esp;&esp;吓一大跳，差点绊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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