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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2页）

&esp;&esp;照这情形下去，估摸着两个人离同居不远了。

&esp;&esp;程慈妈妈还旁敲侧击打电话跟她打听，问程慈恋爱谈得怎么样？她说挺好的，把陆胤川上上下下夸了一遍，然后拍着程慈的肩膀说：“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esp;&esp;程慈抱拳，“好姐妹！”

&esp;&esp;罗琳心血来潮想去老酒吧再玩一回，走的前一晚，非拉着程慈过去。

&esp;&esp;那条街还跟去年一样，到处是廉价的霓虹灯，却意外的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像老旧的电影画面，带着几分落拓和浮华下的寂寥。

&esp;&esp;酒吧外头绕着的爬藤植物浓密地覆盖了整面架子，霓虹灯管修过，那根坏掉的灯柱已经被替换了，进了门，照旧是那个向下楼梯，走到尽头，看到左侧通道里台子上表演的乐队，今晚意外看见熟人，程慈在一片嘈杂中趴在罗琳耳朵上吼着：“那边唱歌的，是我同事的男朋友。”

&esp;&esp;小美的男朋友，是个歌手，原先签过经纪公司，出过单曲，后来公司倒闭了，合约也废了，估计现在都没人认得他了，挺有才华的，但是缺那么点机遇。

&esp;&esp;两个人径直往前走，要了个卡座坐着喝酒，罗琳十八岁成人礼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三）

&esp;&esp;陆胤川从进门开始，就不断有人和他打着招呼。

&esp;&esp;三哥来了？

&esp;&esp;最近忙什么呢？

&esp;&esp;三哥晚上好！

&esp;&esp;他像个睡醒了巡视自己领地的狮子，漫不经心地迈着步子，和每一个致意的人颔首示意，嘴上叼着一根棒棒糖，显得有些滑稽。

&esp;&esp;这是程慈给他买的，说帮助他戒烟，他口袋里有好几个，橘子口味是她爱吃的，草莓口味也是她爱吃的。

&esp;&esp;他知道自己的烟瘾戒不掉，亲吻只是个动听的借口。偶尔他会一个人躲着抽烟，然后在程慈面前嚼棒棒糖，这种欺骗谈不上恶意，甚至带点儿善意。程慈知道，也不戳穿。甚至有点儿享受陆胤川那细微的温柔和纵容。

&esp;&esp;——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我明知道我做不到，但我还是愿意试一试。

&esp;&esp;不过倒没有以前抽烟那么凶了。

&esp;&esp;有负罪感。

&esp;&esp;以前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什么而戒烟。抽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点燃一根烟，让尼古丁顺着喉咙滚动一圈，咽进肺里，或者从鼻腔里散出来，这一套固定的程序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就像有些人吃糖有些人吞巧克力一样，只是个消遣的方式。戒烟却是有了理由。

&esp;&esp;他喜欢的人不喜欢，虽然她自己也会抽烟，夹烟的动作娴熟而老练，而这些，是跟他学的，他就像个拿自己儿女没办法的老父亲，为了以身作则，只好嚼那有点儿可笑的棒棒糖。

&esp;&esp;不能让“小孩子”学坏。

&esp;&esp;小莫看见三哥了，忙迎上来，点着下巴示意，“嫂子在那边呢！”

&esp;&esp;陆胤川目光巡过去，隔着暧昧昏暗的灯光，像第一次在这座酒吧里听见傅子鸣说“刚那妞儿，还在讨论你呢！情债？我看那姑娘都快哭了，念着你的名字跟喜欢了你半辈子似的。”后抬眸的场景。

&esp;&esp;那时候他也是这样抬起头，目光巡过去，漫不经心地落在那里，定了片刻，陌生的甚至记不住脸的姑娘，那姑娘柔和地像是四月的春水，漾在浅碧的池子里，看不清形状和面目，又好像有千万种形状和面目。

&esp;&esp;现在回想，他对她第一印象应该是好的，或者说无属性的。她像世间美好的万事万物，摆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esp;&esp;一旦一件事情和自己牵扯上关系，就没办法彻底作为旁观者，“喜欢”这个词有很奇妙的作用。他记得那时看过去的时候，其实看不清程慈，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轮廓，发顶的绒毛在灯光上打上一层光晕。

&esp;&esp;这酒吧这里，很少有人能直接地叫出他的名字，哪怕是傅子鸣也会偶尔反应一下，“你叫什么来着？”

&esp;&esp;名字就像是一个符号，一旦贴上去符号，就是一个确切的印记，他更喜欢把自己从名字里抽出来，把灵魂从肉壳里抽出来，俯瞰周遭每一分的喜怒哀乐，那些热烈欢腾寂寥和落寞，都和自己无关，和陆胤川无关。他喜欢这种绝对的客观和旁观。

&esp;&esp;那种把自己封闭的日子里，程慈是透过来的一束不起眼的光。而现在，她是他的太阳。

&esp;&esp;程慈和男生交换了名字，男生说他叫毛毛，程慈就说她叫贝贝，两个人互相调侃对方：好像狗的名字哦～

&esp;&esp;毛毛跟程慈说了一个秘密，他喜欢的女孩子在这里驻唱，酒吧每晚都有表演，左侧通道里惯常是乐队在表演，程慈不太懂，刚刚小美的男朋友也在那里唱，他坐在一架电钢面前，身后只有一个抱着吉他的瘦小的女孩儿，他们唱英文歌，边儿上人都在打拍子。看起来应该挺受欢迎。

&esp;&esp;舞池旁则总有歌手在独唱，唱根本没有人会去仔细听的歌，间或声嘶力竭，间或低吟浅唱，慢歌总要拿到后夜去唱，那个女孩子是唱民谣的，她总是十二点后上台，所有喧嚣过后，给夜幕一个收尾。抚慰无家可归抑或有家不愿归的孤独的人的灵魂。

&esp;&esp;毛毛是个孤独的人，被同样孤独的女歌手吸引了，所以现在孤独地等候夜深，等他的天使降临，去赴一场只和自己有关的约。

&esp;&esp;程慈忽然想起自己跟陆胤川，她被怎么样的的陆胤川吸引呢？说不上来了。或许是春天的阳光把他映照得太明媚，或许是他独自一个人漫不经心走过校园街道时候，那高傲又疏离的神情让她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种类的人。

&esp;&esp;人会被和自己相似的人吸引，也会被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吸引。

&esp;&esp;大概陆胤川之于程慈，是后者，程慈自小就是没脾气的软糖块儿一样的女孩子，不知不觉就长成了乖巧的性子，内心深处偶尔冒头的邪恶和想要单独待一会儿的想法时时刻刻告诉她，她不是个乖巧善良与人为善喜欢热闹的小朋友。哦，或许长大后才发现，可以解释为不全是，每个人都是多重属性的。那些隐藏在最深处的一面，是只属于自己的，不能与人分享。

&esp;&esp;陆胤川更像她期待的自己，亦或者说自己没能成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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