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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瘦人影皱起眉头,此时离开已来不及,他一转身,跃进了隔壁那一户人家院里。刚站稳,将身形掩在角落阴影中,就听到外头马蹄声已近门前。高瘦人影静立不动,镇定地仔细听着动静。他的双眸闪动着精光。正是解先生。谢刚从马上跳下来,正面对着陆大娘的房门口。他身后几个兵士迅速闪开,训练有素地在周围查看了一圈。谢刚看了看陆大娘家的门,没有异样。轻轻一推,门从里头闩得严实。谢刚对一个兵士点点头,兵士跃进陆大娘家的院子,转了一圈没看到异常,里屋门也锁得好好的,再跃出来,与谢刚轻声报告。陆大娘的屋顶上,一个兵士冲谢刚打了个手势,表示没有听到异常动静。屋顶上另一兵士伏低身子,做好了随时冲进屋子的准备。谢刚抬手敲门,屋里没人理会。谢刚再敲,过了好一会,陆大娘穿好外衣拿着根木棒在院门后问:“是谁?”“大娘,我是校尉谢刚,奉龙大将军之命前来。”陆大娘狐疑地从门缝里往外瞧,借着月光瞧见一位将官和两位兵士,她沉默了一会,问:“有何事?”“有关平胡东巷的命案,有些事想问问大娘。”陆大娘又沉默,过了一会再问:“可是又出了何事?”“未曾,但有些事需要问问大娘。大娘可否开门让我们进去?”陆大娘想了又想,将门打开了。谢刚在门外客气地对陆大娘抱拳施了个礼,大步迈了进去。门外两个兵士未动,只守在大门处。陆大娘的院子很小,一眼就看到头。谢刚朝里屋去,屋顶上的两位兵士趁着陆大娘出来后迅速潜了进去,一番查探,确认并无人潜伏,屋内安全。陆大娘跟在谢刚身后,进屋见到屋里突然多了两个兵士,吓得轻叫一声。“大娘莫慌,只是近来城中不太平,马场被烧,平胡东巷又发生命案,也许这些盗贼是一伙的。为保百姓安全,我们例行检查与之相关的其他人,有街坊看到大娘曾与死者陈老汉说话,所以我们前来查探一番。”陆大娘皱起眉头,道:“我这儿并无外人来,也未曾见过什么可疑人。平日里街坊邻居互有照应,劳军爷费心了。”谢刚点点头:“好,打扰大娘了。我们这就离开,若大娘想起什么,或是见着了什么可疑人等,还请大娘速报到城东紫云楼,那儿是将军府衙。大娘击鼓或是与卫兵说找我谢刚也可。”陆大娘点点头:“多谢军爷。”谢刚领着那两个兵士出去了。陆大娘关好门,躲在门后看着他们一众人骑马离开,想了又想,这才回房。她将房门窗户紧闭,熄灯睡下,大棒子就摆在床边。谢刚骑马走出没多久,对身边兵士低声道:“去盯着那户,有任何人鬼祟接近试图潜入便拿下。白日里也盯好那大娘,有可疑人靠近便注意着点,有情况速来报我。”两个兵士领命而去。解先生待谢刚他们走了便出了来,小心看了看他们的踪影,转头从另一个方向几个纵跃悄然离去。这一夜无事。第二日陆大娘如常早起干活张罗备货,跟车夫送货到安府时,听门房说了昨天半夜里的事。“搜了一夜,鬼影子都未曾见到。老爷气得跳脚,见谁骂谁,我们所有人皮都得绷紧点。”陆大娘听得心惊,忙问:“那大小姐如何了?”“就是受了些轻伤,无甚大碍。倒是老爷将她骂得挺惨……”门房说到这儿,不言声了。他好像说得太多了,传到老爷耳里,怕是得吃鞭子。他们做下人的是觉得没道理,明明大小姐受害,受了惊吓,但老爷还斥她丢人现眼。不过想想也是,谁人知道那盗贼在大小姐屋里头还做了什么,这一闹,大小姐的名节算是毁了吧。门房摇摇头,反正他只是个下人,主人家的事轮不到他置喙。老爷大概是怕钱老爷嫌弃了大小姐,这婚事就黄了。陆大娘打听不到更多的,也见不到安若晨,但听说安若晨无事,也算放下心来。再想到昨日有军爷夜访她家,想来也与此事有关。陆大娘不动声色,将货送完,回家去了。回到家中翻出一把剪子揣在了怀里,然后打水做饭,一切如常。陆大娘从安府离开后,一个在安府对面街茶水摊买了茶喝的高瘦男子也离开了。他于城中绕了一圈,在一个宅子外头小心观察了好一会,看到屋前有两个男子似乎对自己的摊子没甚心思,倒是对那宅子很是留心。屋后有一个男子似闲逛般的溜达,一直没甚正事。高瘦男子冷静地避开这些人的视线,绕到另一边,跳进了另一个宅子,再从那宅子悄悄翻进了他想进的宅子里。那宅子正是徐媒婆的居所。徐媒婆已好几日未出门,此时正靠在椅子上发呆,见得来人,立时惊得跳了起来。“解先生。”解先生点了点头,警惕地看了看屋内。徐媒婆慌忙给他搬椅子,小心问:“先生怎么突然来了?先生不是吩咐,不在此处见面的吗?”“无人看到我。”解先生道。徐媒婆点点头,有些慌张地往衣服上擦了擦手,只这一会工夫,手心便透了汗。解先生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徐媒婆赶紧张罗烧热水,“这就给先生泡茶。”解先生不说话,静静等着。不一会,徐媒婆取了热水泡了茶,恭敬摆在解先生面前。“坐吧。”解先生并不着急喝。徐媒婆听话坐下了,咽了咽唾沫,心跳得飞快。“先生请吩咐。”解先生从怀里拿出那只玉兔耳环:“你再想想,这耳环主人,你可想起是谁?”徐媒婆的脸刷地一下惨白,“这个……”她小心看了看解先生的表情,心知对方若不是心里有数不会找来,她忙道:“先生,我这几日正想去找你报这事,但我被官府盯着,不敢轻举妄动。每回见面我们都是互留信物暗号,我生怕被官府察觉了,坏了先生大事,所以便打算待时机成熟时再与先生说。”“如今便是合适的时候,你说吧。”徐媒婆压低声音,道:“那日我去安府,见着了安家的大小姐,便想起来了,这耳环就是安家大小姐之物。她竟也不慌,还告诉我这事她已报了官,告诉了龙大将军。她威胁我,若我敢透露半个字,对她不利,便会被龙大将军逮个正着。我仔细一看,安府外头还真有探子守着。”“那个茶摊?”“对对。”徐媒婆惊讶,“先生怎知?”“那摊主虎口有茧,五指有力,身形挺拔,是个练过武的。且外地口音,对安府进出的人颇是留心。”“先生当真是明察秋毫,什么都逃不过先生的眼睛。”徐媒婆拍着马屁,仔细观察解先生的表情,然后小心问:“先生是如何知道安大小姐的?”“昨日夜里安大小姐遭了贼,今日街头巷尾许多人议论。巧的是,她遭贼之后,龙大将军马上派了人去那送菜的陆婆子家中。平胡东巷那屋子,便是陆婆子租的。可那耳环精巧,是年轻姑娘所有,陆婆子也用不起这等好物。”解先生说着,喝了杯茶。徐媒婆松了口气,这等细节之事解先生都愿与她说了,口气如常,该是未曾对她疑心。她忙恭敬再倒一杯茶:“先生心细,换了我,怕是想不到这许多。”解先生浅浅一笑,道:“既是那安家大小姐有古怪,你又是替她说亲做媒的,所以我再来问问那耳环是否与她有关。如今确认了,便踏实了。”徐媒婆一拍大腿:“亏得先生来了,我这几日心里头急得跟火烧了似的,可是安府有人盯着,我这处肯定也有,我听得安若晨那般说了,可不敢出去啊。正想着怎么给先生报信才好,先生便来了。”解先生点点头,道:“那个安若晨还与你说了什么,可提到了我?”“先生放心,她未瞧见先生模样,只听得我唤解先生。她亲口说的。我这几日也仔细琢磨了当时的情景,先生是背朝着窗户坐的,她定是瞧不见,但是看清我了。她这才拿这事吓唬于我,若真瞧见了先生,那话可不就是那般说了。”“那便好。她可曾说仔细了想你如何做?”“她说让我与龙将军说明白先生是何人,我自然是不肯的。她也没甚办法,只得与我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这其中利害关系。我回来后,左思右想,就想着先给先生报个信,然后由先生定夺如何处置。或许我们将计就计,假意用假消息引他们上勾。先生以为如何?”解先生认真想了想,“你这个计策倒也不错。”他喝了杯茶,又拿了个杯子给徐媒婆也倒了一杯。徐媒婆被夸奖,更是心安,喜滋滋地接过了茶,道:“我倒是不知原来那屋子竟是陆婆子租的,也不知陆婆子知晓多少。待找个机会,将她灭口了。这般也是给那安若晨点颜色看看,小丫头片子,不知轻重,竟是谁都敢威胁的吗?待她见得陆婆子下场,定会害怕,我再敲打敲打于她,让她转而为我们所用。她嫁到平南县钱家,是县令大人的继母,与钱县令宅院只一墙之隔,于我们也是有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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