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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后悔(第1页)

&esp;&esp;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烈起来,重新又抓起阿笙的手,深深地凝视她那双如烟水般明媚的眼睛,好像要把她的模样轮廓清晰地刻进自己的脑海里。

&esp;&esp;她随即听见他近乎激动的声音:“我此颗真心里,全是你。当我第一次在荀司空府里看见你笨拙地行礼,我早已深深地被你所吸引,一步步至如今,已是无可自拔地心悦于你,日月亦可鉴之。

&esp;&esp;我从前说只对你一人轻浮佻荡,都并非是不尊重你,而是太过在乎,反而不知道怎么才能更自然地接近你。我与你之间,既是敬爱,更是执子之手的倾心相知。”

&esp;&esp;无可自拔,心悦于你。

&esp;&esp;等了这么久,她终于等来了他的真心之诉。这是她卞笙这辈子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我心悦于你。

&esp;&esp;她一直期盼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他终究说了。

&esp;&esp;“此番以命相赌,必是被满城通缉。你愿意和我远赴故乡谯县,招募义兵讨伐董卓,拯救天下吗?只要你不害怕那些未知的艰险,我们就一起去那里成婚,从此你便是我曹孟德的妻子。”他盯着阿笙的脸庞,期待得到愿意的回答。

&esp;&esp;阿笙很想点头告诉他,这是自己一直以来最渴望的请求。但就在这时,她的手臂因为失血过多而渐渐麻木,竟已趋于头脑晕厥的境地。她来不及回答他,眼睑便猝不及防地沉沉闭上,意识坠入了黑暗的深渊里。

&esp;&esp;她做了一个真实而缥缈的梦,悠远地像是来自从前,又像来自今后。

&esp;&esp;她梦见荀彧在自己面前,端起一方小樽一饮而尽。那里面是一杯鸩酒,泛起一圈圈蛊惑的波纹。

&esp;&esp;阿笙绝望地想要拦住他,他却好像没看见她似的,毫不犹豫地饮下了那杯毒酒,嘴角向她扯出一抹笑意,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哀伤扑面而来。轻道一声,与君决绝意,生而不如死别。

&esp;&esp;阿笙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放声哭喊,直至嗓子也变得嘶哑。可荀彧的话似乎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另有其人。她看见一寸寸血从地砖上渗出来,化成青色的蔓蔓藤萝,幻变成奇形怪状的烟雾,将他缓缓地吞噬。顷刻间,那个温文尔雅的如水公子就消失在了她的面前,就似乎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纷乱的世间。

&esp;&esp;“文若,文若!”她哀哀地喊着他的字,却再也听不到半分回响。

&esp;&esp;梦中的她混沌不醒,却不知梦外是何景象。曹操见她还没回答自己便沉沉入睡,心道阿笙必定是太过困倦,故而怜惜地端详她熟睡的眉眼,勾勒她如画的轮廓。

&esp;&esp;见她因为寒风而惊颤,他伸手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却听见她突然急切的叫唤声。

&esp;&esp;他心中一动,靠近去听,却发现她在梦中哭喊着“文若,文若。”

&esp;&esp;语调哀凄,似是绝望与难舍难离。

&esp;&esp;原来她就连在梦境里,念的一直都是荀文若。从来都不是他曹孟德。哪怕阿瞒,她也不屑于去唤一声。他悲哀地想,或许她从来都没有对他付出过真心。

&esp;&esp;原来十年时间,早已让她对荀彧情根深种,再也割舍不开。他甚至怀疑,或许从一开始,她的心里就没有过自己半分位置,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可笑的自作多情罢了。两情相悦,都是诗经里才有的故事。要么是传说,要么,就成了笑话。

&esp;&esp;他很想趁她熟睡没有意识的时刻,索性抱着她连夜出城自此远走高飞。但正因为他对她满怀的尊重和敬爱,故而不舍得违背她的心。

&esp;&esp;一念至此,他轻轻地抱起她,在夜色下走向荀府。

&esp;&esp;“荀公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见荀彧一脸急切地接过怀里的阿笙,他的心像被荆棘猛得扎破,微微作疼,隐隐生冷。

&esp;&esp;“请说。”

&esp;&esp;“在下早已倾心与阿笙姑娘,可惜她对我无意,梦中全然喊着他人的名字,故在下请求荀公子善待阿笙姑娘,给她想要的归宿和生活。”

&esp;&esp;荀彧早就料到了。但他没想到,阿笙竟会对曹操无意,这让他有些惊愕。

&esp;&esp;“那,曹公子接下来要去哪里。”

&esp;&esp;“去谯县起兵,召集天下豪杰英雄,今日不成,便等来日,必能诛杀董贼。”他惆怅而坚定地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泛着若隐若现的薄雾蒙蒙。

&esp;&esp;“今日一别,来日茫茫。日后若能再见,荀某必与曹公子纵马黄河,痛饮长歌。”

&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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