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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第3页）

&esp;&esp;那是个过于酷热的，连蝉鸣声都有力无气的暑假。

&esp;&esp;奶奶领着他，行走在灌木杂乱、青石板热到烫脚的山中小道上。

&esp;&esp;风也是热的，热得让人烦躁，像凝固的铁水。

&esp;&esp;在白绮凄惨的哭声中，奶奶耐心地安慰他。

&esp;&esp;“坚持住，我的好娇娇……还有几百米，不不，几十米就到了。”

&esp;&esp;娇娇？

&esp;&esp;对，小时候的自己特别爱哭，邻居家大婶说他是“水做的”。

&esp;&esp;饿了要哭，累了要哭，被欺负了更是要哭，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esp;&esp;可他长得漂亮，唇红齿白的，撒起娇来，总让人感觉任性也是对的，所有人都该宠着他。

&esp;&esp;“恁家小勒则么娇气啊？”

&esp;&esp;“娇气咋类？”

&esp;&esp;“还是个哑巴，长大了谁家闺女愿嫁给他？”

&esp;&esp;“不嫁就不嫁！俺们家养得起他！”

&esp;&esp;奶奶骂走了邻居，安慰白绮：“娇气就娇气吧，谁规定男娃不能娇气的？”

&esp;&esp;所以，他的小名就从绮绮变成了娇娇。

&esp;&esp;酷热的山上，小白绮还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手中手势不停。

&esp;&esp;【我不想爬山，我不想去了，我要回家，我好疼啊……】

&esp;&esp;奶奶也跟着哭，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东西，哭她怎么这么没用，哭她的不孝子和不孝儿媳为什么死的那样早，抛下孤儿寡母和老娘。

&esp;&esp;但她的手有力而温暖，拾级而上的步伐一刻不停。

&esp;&esp;“马上就到了。娇娇，记住奶奶说的话了么，进去，不要直视孔度爷的眼睛，跪下去，磕九九八十一个头，然后喊爹，让孔度爷保佑你！记住了么？”

&esp;&esp;白绮一听到那个怪名字的“神”，脸上就流露出嫌恶。

&esp;&esp;这么小的孩子，该是天真活泼的年纪，却露出如此成人化、且是极端负面情绪的神情，是十分让人毛骨悚然的。

&esp;&esp;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在所有人虔诚祈祷的时候，直勾勾的盯着神像；所有人下跪磕头的时候，面露烦躁、愤恨的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

&esp;&esp;十里八乡的香婆、香头都说他身上有脏东西，才会对孔度爷如此反感。

&esp;&esp;也说就是因此，才会早早克死父母。

&esp;&esp;【我不要，为什么要喊爹……我没有爹！那玩意儿不是我爹！】

&esp;&esp;“听话！”

&esp;&esp;奶奶哽咽着，老人沧桑的双眼通红肿胀，似乎这些天里，她一直生活在泪水中。

&esp;&esp;“娇娇啊，以后奶奶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啊？你必须要喊，听到没？”

&esp;&esp;【奶奶不要不在！我不同意！】

&esp;&esp;奶奶泣不成声：“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听奶奶的话了，不要闹了，我的娇娇啊……”

&esp;&esp;白绮是被奶奶连哄带拽的推进那座庙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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