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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正想问他顺不顺路,那和尚说:“原州。”
&esp;&esp;公主顿时两眼放光,“那也……太巧了……”一阵寒风吹来,吹得公主直打噎,这下连唯一一个好用的鼻孔也塞住了,她不得不拿围脖把脸整个兜起来,热络地说,“大师,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好像啊,既然这么有缘,不如结伴同行吧!”
&esp;&esp;僧人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esp;&esp;公主跟在他身后,仔细打量他走路的姿势,要是硬往萧随身上靠,似乎也有点像。可光是像,又有什么用,天底下的和尚都不是释心,释心已经还俗了,就算再像,也只是影子而已。
&esp;&esp;公主又开始担心绰绰她们,那十一个女孩子落进了贼人手里,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她心里焦急,走得也快,同行的僧人终于忍不住和她攀谈,“施主行色匆匆赶往原州城,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esp;&esp;一提这个,公主鼻子便发酸,“我的同伴被人抓走了,我要去原州城找官府报案。据说原州城离这里有二十里路,我……快走不动了……”
&esp;&esp;她的嗓音里隐隐带着哭腔,听上去甚是可怜,那僧人略沉默了下道:“前面有个市集,施主若是需要,可以租借一辆马车。”
&esp;&esp;公主说太好了,“本……姑娘正有此意。”
&esp;&esp;顿了顿,那僧侣又说:“贫僧化缘只能化些斋饭,化不来马车,施主若是需要代步,恐怕得出资购买。”
&esp;&esp;提到钱,就得有所警惕了,公主略显寒酸地说:“我身上没什么钱,勉强只能凑出半两。不知半两能不能租借到马车,先去谈谈价吧。”
&esp;&esp;边说环腰的一圈钱袋子边撞击腰臀。那些强盗虎得很,光顾着抓人,居然没去帐篷里搜一搜。萧随给每个人的遣散费,基本都留在帐篷里了,她走前转了一圈,钱财满满当当缠了满腰,好在大部分都是银票,要全是碎银子,那可真是要人命了。
&esp;&esp;不过公主很懂得财不可露白这个道理,半道上遇见的和尚不知秉性,万一是个江洋大盗入佛门避难的,得知她身上有钱,谋财害命怎么办!
&esp;&esp;于是公主步步提防,甚至刻意和这僧侣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esp;&esp;她敬而远之,反倒引得对方好奇,和尚问:“施主说有个朋友和贫僧很像,究竟是怎么个像法呢?”
&esp;&esp;公主唔了声道:“就是一种感觉啦,其实也不怎么像。”反而越看他越有杀人越货的可能。
&esp;&esp;他说的那个市集,就在前面不远处,透过风雪已经隐约能够看见鳞次栉比的屋舍,于是公主打算过河拆桥,笑道:“大师,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我要去市集,你可以继续去原州。”
&esp;&esp;和尚抬了抬眼,“施主不是要去原州吗?原州路远,你一个人上路恐怕不便。”
&esp;&esp;公主忙摆手,“不碍的、不碍的……我可以买幅地图,再买个罗盘,找到原州不成问题。”
&esp;&esp;和尚略沉默了下道:“贫僧也要去市集化缘,施主若是不愿与贫僧同路,就请先走一步吧。”
&esp;&esp;公主心想糟糕,闹得不好被盯上了,看见她孤身一人觉得她好欺负,万一劫财劫色,那岂不是美好人生就此要画上句点?可是没法摆脱,只好硬着头皮死扛。公主这时候不讲什么风度了,既然他这么说,她就加快步子跑动起来,希望能远远把他甩在身后,至少拉开一些距离也好。
&esp;&esp;跑得气喘吁吁,暗暗以为够远了,谁知一回头,他就离她六七丈而已。没办法,再加紧点步子,这回总可以了,结果再一回头,他不近不远,仍在那里。
&esp;&esp;公主终于感到大事不妙了,回身说:“大师,多谢你好心护送我,出家人不宜离女色太近,会被人家误会的。信女不忍心带累大师的名声,还是桥归桥路归路比较好。”
&esp;&esp;隔着风雪,对面的人没什么表示,只是双掌合什,道了声“阿弥陀佛”。
&esp;&esp;公主有点着急,“你阿弥陀佛也没用,姑娘看多了,色就是色,空也是色,会做不健康的梦,真的。以前我那个朋友就是这样,现在都还俗了,每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大家都为他感到惋惜。”公主胡扯了一通,最后说,“大师一看就是正派人,千万不要步他的后尘。”
&esp;&esp;可惜她说了半天,对面的人不为所动,拄着锡杖笔直地站在那里,泥塑木雕一般。
&esp;&esp;风渐急,吹得他僧袍翻飞,锡杖上铁环啷啷作响。那虚虚包裹住头面的棉布也松动了,一端高高飞扬,障面后的脸终于显露出来,蔚然的眉眼,深秀的面貌,仅仅是一道目光,就有“薄吹消春冻,新旸破晓晴”的美好。
&esp;&esp;
&esp;&esp;公主呆住了,疑心自己是不是在做梦,那个人……应当在千里之外的皇城里做皇帝,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esp;&esp;乍然看见这张熟悉的脸,真让她觉得恍惚,是不是哪里出了错?他又还原成了初见时候的样子,一身洁白的僧袍,胸前挂着佛珠。那神情仪态,确实和当初的释心一样,不喜不悲地望着她,也没有任何阔别重逢后的欢喜。
&esp;&esp;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摸摸额头,不烫啊,应该没有发烧,不会出现幻觉。她定眼细看了他半晌,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他脑袋上,“又剃光了?没有头发很冷吧?”
&esp;&esp;对面的人说还好,合什微微低了低头,公主惊讶地发现,他的头顶上竟然烫了戒疤。
&esp;&esp;这就是说……又出家了?明明应该做皇帝的人,怎么会重新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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