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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没有力气站起来的三十多个人也听到了白泽冻结时发出的窸窣的声音,当季秋白点上打火机的时候,他们都挣扎着坐起来,眼神里有了些对于求生本能的渴望。李艳红护住身后的孩子,眼神有些阴狠,有些坚决。白泽和季秋白忙了半天,却并没有预想的效果好。主要是白泽的冰温度太低,而打火机火焰很小,温度也不太高,尤其是用久了,就会烫人的手,季秋白虽然不怕冷了,但是反而非常怕热,几次烫得手都快掉皮了,咬牙都忍不了。于是进度就这么慢下来了,白泽的冰温度太低,除了季秋白没人敢凑近,那打火机又小,忙了半天,那岩石也没碎,只不过是松软了一点……季秋白大拇指都快要烫熟了,连忙对白泽说:“等一下我找点东西在这里弄个火堆。这打火机太小了。”白泽看着他,说:“我给你这个的意思就是让你去弄个火堆。”“……”季秋白甩了甩手,突然觉得自己挺白痴的。但是白泽竟然不嫌弃也不抱怨。和医生一起去外面找可燃物的时候,季秋白忍不住问:“医生,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医生笑道:“和白泽比,谁都是没用的人。”“但是你们——”医生最近一直看着季秋白精神不振,本来没上心,突然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就明白了,这孩子竟然在愧疚吗。医生本着快速找到症结然后解决的方式,打断了季秋白的自怨自艾,道:“我们什么?你管你是什么样的,白泽不嫌弃你,你自己嫌弃个什么劲儿啊?”“……”季秋白被噎的一愣一愣,就是找不到话反驳。医生砍了些干枯的死树,但是这里面太潮了,木头都是湿的,要把水分抽干才能燃烧。季秋白无意识的寻找,自己却想明白了。季秋白什么能力,白泽当然清楚,他不嫌弃……他不嫌弃你。季秋白耳朵根突然红了,装模作样的捡了几根木头,然后跟着医生回去了。他的大拇指被烫出了一个水泡,很疼但是没什么影响。回去将火生大了,白泽就敢在更大范围冻结。这里不缺水,而且非常潮湿,听说是前几天冷的时候的冰雪融化后流到这里的。由于这里伸入地下,所以冬天的时候倒是不冷,就是有冰雪融化就一定流到这里,这里非常的潮湿,到处是青苔,这三十多个人就是靠着青苔和雪水坚持到现在的。白泽忙到晚上也没弄碎几块岩石,光线暗了些,季秋白眯起眼睛四处看。然后季秋白就看到李艳红从石头上小心翼翼的扣下一块青苔,那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是捧着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但是她没有吃,她将那东西交给了一个更为虚弱的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季秋白曾经见过,见过她的照片,那是李艳红和父亲的女儿,今年上大学,据说学习非常好,本来是前途一片光明,谁想到就遇到了这种事……季秋白以前非常憎恶李艳红,觉得李艳红是个讨债鬼,她凶神恶煞没有感情。但是那人却会把什么东西都让给她的女儿,简直,简直就像是……白泽直起腰,然后提供那些人一些能够维持生命的食物。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白泽没办法一直供养他们,只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季秋白看着白泽累的几乎直不起来的腰,也有些生气了,心想为什么小狼又要给你们东西,又要帮你们走出去啊?你们不会帮帮忙吗?季秋白很想对别人说,但是看着一个个瘦的像是干尸一样的人,季秋白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白泽忙了好几天,才让附近的岩体裂出明显的缝隙。然后季秋白就把白泽的工具分发给有劳动能力的人,连别针都发出去了。李艳红是这里面干的最起劲的一个,那是因为她的女儿快不行了,即使母亲再怎么照料,仍旧只靠着医生掉着口气,李艳红必须加紧进程,将她女儿送出去,最起码要让女儿死的时候能见到太阳,能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李艳红几乎是不要命的劳作,她的双手都是血泡,她拿着一个小小的锤子,无论白天黑夜,都尽量对准岩石的缝隙,用力的敲打,后来累得浑身发抖,也绝不休息。季秋白突然觉得有些无奈,长久以来的恨意是不可能消失的,但是他却有些感动,作为一个母亲,李艳红做到了她能做的一切。于是尽管医生一再对季秋白摇头示意那女孩儿没救了,季秋白仍旧会坐到李艳红的女儿身边,有时候和她说说话。女孩儿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名叫季锦,寓意为锦上添花,锦绣前程。大概是因为有一点血缘关系的缘故,季秋白总觉得这个女孩儿很温柔,那种亲切感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女孩儿的手臂极细,脸也瘦削的不成形,但是她的眼睛很明亮,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的话,比如对季秋白的歉意,说自己和母亲过得很艰难,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学费,母亲不会一次次找季秋白家里的茬。还说她已经上过大学了,尽管很短暂但是死而无憾。季秋白听得很认真,但是也不敢经常和她说话。女孩儿看起来太虚弱,就像是一呼吸就会死去似的。季秋白总是靠在白泽身边,听着医生和张倚霄敲击山壁的声音,身边就是白泽的味道,季秋白就能睡得昏天黑地。就像是靠着白泽,他就是安全的。最后的几天山洞里的人都坚持不住了,只留下张倚霄、季秋白、医生和白泽四个人轮流敲打。凿出来那个可以让人通过的缝是在一个黑夜,那时所以人都在熟睡,只有张倚霄和医生在坚持。当医生蹭着山壁走出去后,医生突然喊了一声,张倚霄听出来了那是自己的名字,终于从洞内走出来的医生竟然又艰难地走了回去,然后和张倚霄热情的拥抱。“喂……”张倚霄搂着挤进来的医生,问,“你回来干什么啊?好不容易出去的,万一又胖了出不来怎么办?”医生用力地嗅了嗅张倚霄的味道,他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医生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他踮起脚,然后狠狠吻住了张倚霄。“……”张倚霄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要推开他,还是不推开。走出山洞。“你……”张倚霄努力将唇从医生的唇上分开,刚离开一点的距离,他就说道,“你干什么?”医生冰冷的手臂就环抱着张倚霄的脖颈,让张倚霄觉得非常别扭,很难受。医生看到张倚霄脸上的尴尬、无措、以及气愤,他突然无话可说,只能把手拿下来,说:“哎呀,激动了,不好意思了啊兄弟。”医生念着‘兄弟’的时候近似咬牙切齿,张倚霄擦了擦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转过身避开医生的视线,大喊:“喂,能出去了,快醒醒。”现在是深夜,不着急的人,如季秋白与白泽都在沉睡。起不来的人,如老弱妇孺,也都躺在地上,多少保存些体力。因此,在听到张倚霄的喜讯时,他们都懵了,随后就是挣扎着站起来,然后争先恐后的要从这个小山洞里走出去。但是这里只有一个窄缝,医生钻出去的时候几乎是蹭掉了一层皮,最多也只能一个一个走出去。医生正烦着呢,对推搡的人群大喊:“挤什么挤?按照胖瘦,一个一个出去,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大概是医生那种职业的气势还在,当他吼完这句话,就没有人挤了。也是没力气说话,人群自觉的排队,然后就是小声的呻吟和叹息。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从这里出去。但是他们不知道,外面已经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了,这里降温升温及其迅速,离开这里,他们也许坚持不了多久。“怎么办?”季秋白问,“外面……他们出去了,不是找死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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