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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太叔玉来了，申王喜道：&ldo;你躲的好懒！我正要寻你。&rdo;太叔玉笑道：&ldo;未及恭贺我王，今日臣来，还不算晚罢？&rdo;申王大笑：&ldo;晚不晚，看你怎么做了。&rdo;太叔玉道：&ldo;不知王有何吩咐？&rdo;申王道：&ldo;现今有四件事情，你领哪一件？&rdo;&ldo;哪四件事？&rdo;太叔玉先问了一句，&ldo;非臣职所专，恐力有不逮，耽误了王的事情。&rdo;&ldo;莫过谦。&rdo;申王并不将他的话当真，凡交给太叔玉的事情，从没有他办不好的，至于虞公涅，那个可不是他交待的，是祁叔玉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谈笑间，祁叔玉微跛着在申王指定的左手边第一张座席上坐下，申王见走路些微摇晃的模样，大为惋惜。待他坐定，才说：&ldo;你办事我放心。&rdo;哪怕之前没办过的，交到祁叔玉手上，他也会尽力学习，然后办好。申王讲了四件事，笑问祁叔玉要领哪一桩。祁叔玉关切地问道：&ldo;公子先还在宫中？&rdo;申王口角露出一点笑来：&ldo;那个孩子，沉闷了些。&rdo;他不觉得姜先需要憎恨他什么，他既不曾灭了唐国，又没有杀了姜先亲爹，恨什么？他还要培养姜先为他守唐国呢，这可是很大的恩典了。像虞国，申王就没打算帮虞公涅恢复‐‐这孩子太不招人疼了，看了祁叔玉的样子，谁还想浪费精力对虞公涅好呢？何况祁叔玉那些异母的兄弟们，背后的外家势力也不小，不值得申王劳民伤财为虞公涅与人敌对的。这样制衡着，正好。如果是祁叔玉想做虞王，申王搞不好还会考虑一下。祁叔玉人品好，能力亦好，帮他不用担心烂泥扶不上墙，也不用担心他反咬一口。这些，申王就不打算对祁叔玉讲了。祁叔玉趁机说了姜先的事情：&ldo;越是小的孩子，是容易养熟，却也容易别扭。&rdo;申王瞅了他一眼，心道，像你侄子那样的，也是世间罕见，哪里是别扭？简直是天生的债主。不过祁叔玉讲的事情，申王也不得不多加考虑。姜先虽然没有表示出明显的抵触，却也没有十分亲近自己。便问祁叔玉有什么办法。祁叔玉道：&ldo;再小的孩子，也应该知道人心向背、孰好孰坏。男孩子总是向往英雄、崇敬英雄的，将他养在宫里每日着人讲王如何好、如何待他宽容，未免枯燥，不如命人引他在城里四下转转，自己去听、自己去看。龙首城比唐都更繁华，百姓更加安居乐业，不是么？&rdo;办法并不出格，甚至可以说是套路。四夷来宾，也是要让他们见识到军容的威整、国力的强盛，令其心生向往、再生不出反抗的情绪来。南君之子便是这么拜倒在申王阶陛之下的。祁叔玉一提，申王便听明白了。&ldo;哎呀，近来事多，我都忙糊涂了，这个办法很好。&rdo;申王对祁叔玉的提议加以肯定，顺手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了祁叔玉，又隐讳地提到了容濯与任续。这二人能力是有的，忠心也是有的，坏就坏在这忠心不是对申王的。带着姜先一路跑到南方去的就是他俩！申王颇为担心他二人常伴姜先左右，会令姜先与自己离心。祁叔玉并不想多沾姜先，姜先是否会臣服于申王，还是五五之数，既然出了主意，他便不想接这个手。设若后来姜先欲与申国争雄，祁叔玉也不想在中间受夹板气。于是婉言谢绝了这项任务‐‐打着与侄子好好沟通的旗号。他虽然看明白了不少事情，却也不愿突然放手不管了。女杼说的&ldo;大寒大暑&rdo;便是此意，祁叔玉也想找个合适的说客，再劝导一下虞公涅。毕竟是花了多年心血培养的孩子，纵然不与自己亲近，也不想他就这么废了。申王叹息道：&ldo;你呀……虞公不知道做了什么样的好事，才有了你这样的弟弟！他抚养你数载，你也转养了他的儿子这么大。阿涅正旦之后便是十三岁了，比你初次出征，小不了多少。他永远是你的侄子，你永远是他的叔父，到他七十岁，你还要将他当作童子去纵容吗？&rdo;祁叔玉作出受教的模样：&ldo;是该让他长大了。&rdo;申王缓缓地道：&ldo;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想想其他的事情啦。你的婚事，是我与元后一力撮合，如今但见花开，不见结果，我心不安呐。&rdo;将纳新妇，申王也没有忽略亡妻的家族。太叔玉低头微笑：&ldo;今冬无事，也想在天邑多住些时日，正旦之后，与夫人往祁散心。&rdo;申王道：&ldo;你明白便好。你到龙首的时候还年幼，虞国残破，我收留你，并不为你能做什么，只因你没有乘虞公之薨做什么。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你选了前者，这很好。有这样品德的人，我才能放心栽培。一念之间，你成栋梁，是上天对我的回报。有此福报，我便再为你费一回心。&rdo;太叔玉委实不知道还有旁的什么事需要申王费心的，虞公涅那里，他有了新的策略，而女杼这边，他并不想借外力去逼近女杼作什么决定。所以略带惊愕地望向申王，不自作聪明，是申王另一个喜欢太叔玉的地方。叹息着遥指太叔玉，申王道：&ldo;你呀，你呀，只会往好处想事情，就不会往坏处去想。虞公开春十三了，不算小啦，你再事无巨细地代劳，小人们会说你别有所图的。离间者对虞公讲，你要将他做傀儡，你有什么说的吗？&rdo;&ldo;这些我也想过的，&rdo;太叔玉平静地道，&ldo;还是不忍。&rdo;&ldo;被扶着的孩子，学步慢，走路是摔出来的。&rdo;&ldo;是。&rdo;&ldo;好啦，知道你现在没心情，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将家事处置妥当，&rdo;申王摆摆手，又忽然想起一件事来，&ldo;哎，你接到家里去抚养的那个女童，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带去见车正了？&rdo;提到卫希夷，祁叔玉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ldo;是。说是与车正的妹妹以前同处，如今担心朋友。车正有心结，没让见着。&rdo;&ldo;那个女童很不错，&rdo;申王道，&ldo;我不看错的。看看人家，才几岁？就那么懂事，被为难了也不灰心，不耍赖，性情也好。&rdo;申王言语之间，又给虞公涅上了一回眼药。祁叔玉听到有人夸卫希夷，这个还是申王，由衷地开心：&ldo;是。她是很好，有仁心。&rdo;两人又闲聊几句，宦者来报，道是卜官奉命前来。申王笑道：&ldo;只有在他老师要到的时候，才见他这么殷勤。吾命宗伯迎二师，可否？&rdo;宗伯乃是为申王管理宗族之人，是申王之族弟，做事倒也条理分明。祁叔玉道：&ldo;听闻宗伯与风昊师出同门，倒也合适。只是偃槐不知从何而来，随从又良莠不齐，这个……&rdo;&ldo;那也够啦，总不能要太史令他们去迎吧？&rdo;其时太史令所司之职颇广，地位颇高，典籍、历法、祭祀之事皆能插手一二，申王以之安排已投效的三师之一。祁叔玉不再多言，心道，宗伯有些傲气，不过对方既是闻名天下的名士，想来宗伯这份傲气也不至于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此行目的已经达到，祁叔玉很快告辞。‐‐‐‐‐‐‐‐‐‐‐‐‐‐‐‐‐‐‐‐‐‐‐‐‐‐‐‐‐‐‐‐回到家中，祁叔玉也不表功。只命人留意宫中动静，姜先连续两次出宫，他都按兵不动，到姜先第三次在龙首城内闲逛，祁叔玉才作&ldo;偶遇&rdo;，并且邀请他到自己家中赴宴。姜先十分欣赏祁叔玉，正自遗憾到了龙首城也无法与祁叔玉多见几面，一见到祁叔玉本人相邀，如何不答应？何况他还有一个小心思‐‐长辫子正在祁叔玉家里，万一能见着呢？祁叔玉的夫人曾答应过，若是有消息，会代为传递。他等了好长时间了。欣然前往。姜先的随从也多了起来，容濯看起来比先前苍老了一些，任续脸上也多了点风霜之色，天邑比里外更加催人老。姜先本人却从宫宴时略显成熟，祁叔玉不自觉地拿这个男孩子与自己侄子比，最后只能叹息‐‐自己可能真的不适合去教导虞公涅。否则为何卫希夷在自己这里如此乖巧进步，不是自己教导的姜先也比虞公涅更像个承祖先基业的贵公子？这些时日，祁叔玉慎重地考虑了说客的人选，皆不能放心。此时一见姜先，也生出一点别的想法来：容濯虽则看事稍嫌不足，公子先确实是被他照顾得很好，不知可否使容濯与阿涅聊聊？分心二用，祁叔玉还问候了姜先的起居与功课。姜先答道：&ldo;王待我很好，还欲为我择名师佐臣。&rdo;祁叔玉看了一眼容濯，容濯缓缓笑道：&ldo;倘使公子得益，吾不恋栈。&rdo;祁叔玉赞一回容濯大度，容、任二人既能活到现在，可见已向申王服软，申王虽不信他们，也不至过于为难他们。想到姜先曾想帮忙（虽然看起来像是拖后腿），祁叔也略提到了偃槐与风昊将至。容濯苦笑道：&ldo;这哪里我们能挑得呢？正旦之后，公子归国，再说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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